雍正剑侠图 常杰淼 第九回 讨镖银苏州逢于恒 请南侠庙中遇仇人

上回说到头次杭州擂三结一掌仇,童海川掌震法禅。不想又生事端。张雄保镖过太湖,有人劫镖车,韩大寿可能喝多了酒,要拿金龙镖局开开心。

袁德亮从中一拉劝道:“老五,别胡来,黄灿也是个朋友,年里节里都有礼到,再说咱们到杭州去玩儿,什么时候人家都盛情招待,镖车又没非礼之处,别惹是非”,韩大寿反而没事找事:“弄俩钱儿花。劫他们。”呛亮亮锣声一起,小头目一个箭步蹿出来,手里钢刀一横。“呔!不服王法不怕天,终朝每日在湖边,天子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华光爷爷从此过,也要留下一块打金砖。牙崩半个说不字,钢刀一举项上餐。”袁德亮、韩大寿带着兵把路挡住了。镖车周围的伙计,枪去枪帽儿,刀出刀鞘儿,脸冲外一护镖车,把式举鞭子在里手一蹲。张二陪刘先生往旁边一站,手拉缰绳,张雄甩镫下马,按着刀把来到前边。他一抱拳说:“朋友们辛苦了,在下落地燕子张雄。众位寨主与敝教师黄灿都是朋友,请问在下保镖路过贵宝寨有越轨之行吗?”

韩大寿一提蜡杆枪:“娃娃,什么叫越轨之行?五大太爷看你不顺眼,要劫俩钱花,把镖车留下,不然要你的小命儿!”张雄浓眉一立,拉刀说道,“告诉你,礼尚往来,小太爷没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过来动手。”韩大寿一撇嘴:“好小子,你还敢叫横儿!”噌的一下就跳过来,阴阳把一拧,噗噜噜一颤枪,奔心就扎。张雄滑步一闪,刀走缠头裹脑,斜肩带背就砍。两个人动手打起来,张雄还是个孩子,他还没有一点经验,韩大寿是一家山王寨主,能耐也强的多。也就几个回合,张雄用刀一砍他,韩大寿闪身一躲,裹手一枪,正扎在张雄的左肩头。虽说不重,血刷的一下流出来了。小伙子脸一发白,带着镖师伙计上马就跑,韩大寿一阵狂笑:“哈哈哈,小小年纪,也敢轻捋虎须,把镖车押走。”把式赶车进枣林庄,上了大船,回山了。

长顺魁刘先生也吓坏啦,回到杭州,正赶上海川掌震法禅,从擂台上刚回来。刘先生禀报二位掌柜的,两个人立刻来到金龙镖局。黄灿从北高峰刚到家,张雄把事情都说了,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黄灿看了看张雄的伤势,已然敷了药倒是不重,这件事也不怨自己的孩子,安慰几句叫他去休息。

这时候,长顺魁掌柜的就来了,黄灿陪着进了柜房。三个人坐下。掌柜的道:“黄掌柜,咱们可得说说。我们是相信你,才请你给保镖的,丢了银子你们是要赔偿的。”黄灿是个讲理的人:“由于现在太忙,请两位先回去吧,等我杭州擂台的事情一完,再去太湖。二位放心,两万银子我还赔得起,只是我现在没工夫。”掌柜的一听很不乐意:“黄掌柜这话不对呀,您的事情办完了,可我们的买卖还做不做啦?镖银是有限期的。”双方争执不下,老侠进来。黄灿容教师进来,这才把丢欠镖银之事详细谈了。老侠听完,冲着老客一抱拳:“两位先回去,我立刻派黄灿前去要镖。”这二位只好走啦。

老侠叫着黄灿来到后院大庭,徐源、邵甫哥俩也跟着过来,问:“师父有事吧?”“你们俩跟着你师弟黄灿去太湖要镖去。”说完二人带兵刃包袱,跟黄灿到柜房取了路费就奔苏州去了。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几日来到苏州,找个饭馆吃了点东西,三个人就从枣林庄穿过去,来到湖边,有不少的船只,也有不少的人。黄灿过来一抱拳道:“在下杭州金龙镖局镖长黄灿,随着师兄们拜见你家孟大寨主,烦劳通禀。”“噢,黄镖主请进湖吧。”说着一只小船划过来,三人上了船,直奔西洞庭钟山狮子寨,快到船坞码头,有水寨主刘成、刘顺迎接。下船之后,恭请上山,来到大寨以内,五位寨主站起来迎接,分宾主落坐,孟恩这才问道:“黄镖主前来做甚?”黄灿一抱拳:“大寨主,敝镖局因和本镇飞龙镖局闹了一点事,因此局内之人大部都不能出来,才遣小徒护镖去济南,小徒张雄未出师门,镖行规矩全然不懂,未免有失礼之处,闻寨主将镖银留下。因此特地前来拜山请镖。”孟恩微然一笑:“黄镖主,劫镖是我兄弟们所为,只是不应耀武扬威,因此以示警告,才将镖银留下,请问,你们三位拜山请镖,是出于本意么?”“当然不愿伤我们两造和气,确是一片诚心。”孟少伯一阵冷笑:“哼!既然如此,他们为何手提兵刃”黄灿一看,哎哟,脸色都变了,道:“众位寨主,我这两个师兄,不做镖行生意,对绿林规矩并不知详。他们都是我恩师圣手昆仑镇东侠的入室弟子,此番奉师命随我到贵宝山,赖我黄灿一时大意,与我两个师兄无关。”原来拜山请镖,不能带兵刃,必须徒手而来,这是规矩。黄灿一大意,心里后悔得不得了!袁德亮站起身来:“黄灿,人敬人鸟投林,你们带兵刃拜山,岂有诚意?分明强行要镖,还敢抬出你师父侯振远来,我弟兄占据太湖多年,不知道什么猴振远、羊振远的!要怕我们还不干这个哪,你也打听打听铁善寺的门徒怕过谁?”徐源、邵甫真急了。各自把兵刃双手一分:“山贼好大胆,无故劫镖,还敢强词夺理!少侠客爷就是要镖来的。”

黄灿伸手相拦:“师兄,这可不行,您赶快的收起兵刃。”黄灿绝不怕死,也不怕事,他只怕给师父惹祸。他一拦,却把邵甫的牛脾气给挑起来了:“黄灿你滚开,这些贼寇,当着我弟兄辱骂教师,你都无动于衷,这是你的孝顺吗?山贼出来。”哥俩都蹿出大厅,来到院中。五家寨主,各自抄兵刃,一个个的都飞身出来。金头狮子孟少伯一抖镔铁虎尾三节棍:“无知的东西敢辱骂我弟兄,哪个不怕死,过来!”邵甫一分双铲,垫步拧腰,来到近前,双铲走“流星赶月”,盖顶就劈。孟少伯上左步,抡起前节,哗哗一响,“当”,把双铲打掉,抬手一棍打在邵甫后腰上,一合未完,邵甫就输了。徐源一看,急了,赶忙飞身过来,“仙人解带”,拦腰就打。孟恩藏头一躲,三节棍一扫,徐源双足点地往起一蹦,没想到孟恩一带棍,“猛虎寻食”又回来了,正是徐源的小腿肚子上,徐源应声而倒。韩大寿又把徐源捆好,两个人一招,往邵甫旁边一站,孟恩用三节棍一指黄灿道:“你怎么样?”黄灿一阵大笑:“孟恩,姓黄的不能破坏绿林规矩,并不是我姓黄的怕你,来吧!你给黄某人来个痛快的。”说着双手一背,兵丁过来把黄灿捆好。有这么一句话:英雄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徐源、邵甫都不敌人家,黄灿绝对敌不住,再说自己也没拿兵刃。徐源、邵甫输了没关系,黄灿是开镖局的,要输了以后还怎么干哪?所以他不能动手,可黄灿明知不敌,嘴里可不能那么说。那么徐源、邵甫怎么显得这么无能?这倒不是,真论本领孟少伯也比他们强得多,何况徐源、邵甫都生着气。正在这个时候,喽兵往里跑,来到孟恩的面前:“报告大寨主,枣林庄现有圣手昆仑镇东侠侯老侠客,还有他的好友童林童海川前来拜山。”孟恩心说来得好快呀!“刘成刘顺两位寨主摆队相迎。”

于是“呛亮亮”锣声响起、迎出山来。

侯振远、童林哥儿两个怎么来到太湖?原来打发黄灿等走后,海川才听老侠详细说明。老侠侯振远本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海川也替黄灿他们担心:“老哥,黄灿他们去成吗?”“你放心,只不过是拜山请镖,没什么关系。”

刚说到这里,张子美可搭茬儿啦:“老哥哥,不对呀,我看见徐源、邵甫他们都拿着兵刃呐,要是拜山请镖,那不就坏啦吗?”侯老侠也是叫事多闹的,经张老侠一说,可提醒了:“嗯,我也想可能徐源他们拿着兵刃的,黄灿懂规矩,可又不敢说。事情恐怕要闹大,众位兄弟在杭州保护王爷,海川带兵刃跟我辛苦一趟。飞龙家如果催咱开擂,王爷作主办理。”“老侠客只管前去,海川要听兄长的话,不要任意而为,快走吧。”

于是,老哥俩离杭州走下来了。海川还有不明白的事:“哥哥,徐源他们是不应当带兵刃么?那咱们为什么还带兵刃呢?”“这是两回事,你我弟兄又不是保镖的,更不拜山请镖,怎能不带兵刃。”“噢,兄弟明白了。”

二人饥餐渴饮,直奔苏州。过了宝带桥,这显得十分繁华。临着太湖边上有座大饭馆,字号是“临湖酒楼”。哥俩挑帘子进来,伙计迎过来:“爷台上楼吧,也宽敞也清静。”哥俩一点头,扶着扶手楼梯来到楼上。两个人一看,真是胜友如云,高朋满座。靠着后楼窗有张桌子,三个座位,老侠脸冲北,海川脸冲南,把当中的座位空出来。伙计拿了两份杯筷放好。哥俩要酒要菜,时间不大可就吃上啦。正在这个时候,听楼下喊,“楼上看座儿。”跟着就听“嗒嗒嗒”地上来一个人。海川一看,喝!真是钢铸金刚,铁打罗汉,荡荡身高过丈,前胸宽背膀厚,虎体熊腰,一身土黄布褂子,腰里系着牛皮带,足足有一巴掌宽。尺二的豆包儿鞋,骆驼毛绳勒着十字绊,身背后背着镶牛皮的软鞘,里边装着八方紫金降魔杵。头如麦斗,黑窿窿一张大脸,浓眉插入角,剃的青头皮,一条大粗辫子盘在头顶之上。一对雌雄眼,一大一小,大的睁圆了象个大鸡蛋,小的一道缝,大狮子鼻头,大嘴岔,憨憨厚厚。上了楼四下张望,舌头一个劲地咂嘴唇,好象是饿极了。海川正瞧他,他的眼睛也正看到海川。见当中有个座位,这个大个儿毫不犹豫地就奔这儿来。伙计拿着一份杯筷,还认为是侯、童二位的朋友哪。正好把酒杯放上,伙计可又到别的桌上去了。侯老侠看海川冲着大个笑嘻嘻的,还认为是海川的朋友哪,可不能慢怠,立刻拿起酒壶斟上酒。傻大个冲着老头儿,一呲牙,端起酒杯一仰脖就下去啦。海川心里想:啊,原来这位是哥哥的朋友,我怎能慢怠。赶忙夹起菜来给递过去。傻大个也一呲牙,“哼,好好。”夹起来就吃,老侠赶快斟酒,“哼,好好。”端起来就喝。老侠斟着酒心里不高兴:海川,既是你的朋友,哪儿有不给哥哥介绍的?海川夹着菜,心里也别扭:这个人既是哥哥的朋友,为什么不给兄弟介绍一下?海川一赌气,自己不吃啦,一个劲儿地给大个儿夹菜,老头儿更沉得住气,傻大个喝完就给斟上,时间一长海川不成啦,问:“哥哥,这是谁呀?您倒是给我介绍介绍啊!”“这位不是你的朋友吗?我还想你也不给介绍。”“嘿,真有这种新鲜事,伙计。”

伙计赶快跑过来道:“二位爷台来了朋友,我已经告诉灶上啦,多给准备几个菜,今天客人多,忙一点儿,说话就得。”海川这个气:“我问你,这位是谁呀?”“哟,不是两位的朋友吗?”海川要急,老侠给拦啦:“伙计,要的菜快给端来,再给我们添酒。”“好您哪。”伙计要走,傻大个说话啦:“小子给我来一筷子饼,一盆牛肉。”“哟,您这一筷子是多少哇?”“真混蛋,一大张一大张的摞起来,够一筷子那么高儿,就成啦。”侯老侠叫伙计快给要去。老侠心里想:这大个明明是缺心眼,是个傻小子,那么我跟海川不傻呀,为什么他喝一盅我给斟一盅哪?看来我跟海川是傻子!“你叫什么名字?”大个站起来,两只手一捂肚子,雌雄眼一瞪:“家住淮安府漂母河于家庄。姓于名恒号宝元,师父起的外号叫叱海金牛,小名儿叫牛儿小子。”

哥儿俩心中暗笑:“你叫牛儿小子?”“哟,老头儿,你怎么会知道的?”

“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老头儿,我喜欢你,才告诉你,别跟旁人提,你要是跟旁人提了,牛儿小子可就不疼你啦。”“噢,你这是上哪儿?”“哟,我忘了。这可怎么办哪。”“别着急。慢慢地想。”傻小子想了半天道:“我去杭州打擂”。海川在旁边一听,心里也是乐,这是谁呀,让傻小子去杭州打擂呀。“我问你,你到那儿找谁呀?”“我哥哥,还找饭东,就不至于挨饿啦。”“你哥哥是谁呀。”傻小子乐啦:“哥哥在我兜里揣着哪。”老哥俩一听,傻小子怎么把哥哥揣起来啦,傻大个伸进手去摸半天:“嘿,在这哪。”二位一瞧,是庙里隔扇门上的铜合叶儿。“这是什么?”“姓童。”

“噢,合叶儿,叫什么?”傻大个站起来,隔着窗户往外看,“坏了,这儿没有哇。”“哪儿有?”傻小子往东边指“外边有,”“有什么?”“树林,我哥哥叫林儿。”“你哥哥叫童林。”“对了,要不我疼你哪。”老侠看童林:“海川,看来这是咱们的傻兄弟,你又添了左膀右臂!”海川很高兴,拉着大个坐下,“我问你,你认识童林吗?”“不认识,找着不就认识了吗!”

“你是怎么回事儿,跟我们说说。”傻小子这才细说,哥俩听着,半听半猜,大致也能明白。

原来海川学艺快出师之前,尚道爷、何道爷很高兴能收这么个好徒弟,将来让他兴一家武艺,尚道爷先去四川告诉大弟子,叫他们将来帮助海川。

又去扬州找二弟子,由于十几年来,没有离开江西,一高兴就往苏北平原一带来了。到了淮海地界,这正是大运河的边儿上,水旱两路,繁华似锦,传说本地武将出过韩信,文臣出过甘罗,孝出王祥,逆出杨耿。王祥家里穷,冬天母亲有病想吃鱼,他脱了衣服到冰上卧着,冰化了钓上一条鲤鱼给母亲吃。杨耿传说是个不孝顺的人,父亲死了逼着母亲改嫁。甘罗十二岁为秦国上卿,游说张唐。韩信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十二岁淮河钓鱼,乞食于漂母,受辱于胯下,在楚国三年执戟郎,未能升官,后来金台拜帅,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智取大散关,三载亡秦,五年灭楚,成为历史名将。他官居淮阴侯,衣锦还乡,备千金之礼,赠送漂母,谁知漂母已亡,就在漂母河岸,修建漂母祠以示纪念之意。有贤士书下《漂母吟》刻于石上:“一饭千金漂母功,二贤书剑逞英雄。三天际会君王宠,四海称王汉沛公。五方旌旗人马动,六韬三略破重瞳,七旬亚父风尘避,八千子弟丧江东,九里山前排绝阵,十大功劳一场空。”老仙长来到漂母祠观赏一番。由于年久失修,已然垣塌墙坏了,从祠里出来,到山门切近,自己点头赞叹,功名如土,富贵如浮云哪!

猛然间,漂母河中,水开锅一样,白亮亮的河水翻起一人多高。老仙长藏在树后要看个究竟。等水落下去一看哪,喝,一个大汉圆睁雌雄二目,身上一丝不挂,只当中围着一块破布,天生来的高水性,在这么深的河水里,从小腹往上都露着,晃悠悠地踩着水上岸啦,左右掖下夹着两条大活鱼,头尾乱动,每条足有五斤多重。这个猛汉上了岸,来到山门前,先摔一条,照着石阶上叭喳一下给摔死啦。然后再摔那一条,照样摔死。“小子,不闹了吧,这就吃你们。”猛汉伸手抄起鱼来,一张大嘴,一口把鱼头就咬下半个来。

喀吧喀吧嚼着就吃,一会儿工夫,两条大鱼落入肚儿啦。傻小子站起来,伸伸懒腰,就在影壁后面荫凉的地方,躺下就睡。老仙长看着纳闷:这傻小子吃了生鱼就睡觉,也不怕得病,我看他到底什么时候醒。喝,这大个打起呼来,哧唿哧唿,庙外边听得见。老仙长来到庙外的大树下,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就听有脚步声传来。老人家抬头一看,来了两个老人,老仙长站起来,“无量佛,两位老檀越歇一会儿吧。”“啊呵,道爷,您快坐,我们一天到晚,都到这漂母祠来坐着,这不,我们老哥俩又来啦,可巧碰上您啦,坐吧坐吧。”三位都坐下啦。那位老人问:“这是从哪儿来呀?”“无量佛,贫道云游四海,到处为家。两位檀越说话声音小一点,庙里还有一位睡觉的呢,”

“噢,您说的是那个傻孩子吧,这您放心,不用说聊天,您在这放炮他也听不见,这孩子不饿急了不知道醒,醒了就得下河捞鱼吃,这才叫穷吃火化食。

街坊们看着怪可怜的,可又没法管他吃啊!“两个老头说着都叹息,老仙长念了声佛:”二位老檀越,这孩子是怎么回事?“”老仙长您不知道,这孩子是我们漂母河于家庄的人,姓于名恒号宝元,小名叫牛儿小子。他父母为人忠厚,在本村数得上的善良人,只有本村的一门表亲,这傻孩子有两个表弟,前几年因为惹了祸都逃走了,生死也没有消息。前年当地闹瘟疫,他爹娘相继死去,这孩子可就受了罪了。虽说皮粗肉厚不爱得病,可缺心眼啊。

本来家里就没什么,这一来就一贫如洗啦,街坊也好,婶子大娘也好,谁能看着孩子挨饿,总要把孩子叫到家吃顿饭。可这孩子不管到谁家一吃,第二次就不敢找他啦!“”无量佛,这是为什么呢?“”嗨,道爷,您哪知道,他到人家家时,半斤一个的大馒头,必须二十五个,少了不行。您说谁管得起?“另一个老头接茬啦:”道爷,您别看没人管饭,老天饿不死瞎眼雀。

有回我远远看他下河啦,下去就上不来啦,我想别让孩子淹死啊,我到这来看着,要不成,好叫人捞他。哪知道这傻孩子天生来大水性,能在水里待上一天。他抱上两条大鱼来,在这阶石摔死全吃啦,吃完了就在影壁后边睡啦。

也不管五黄六月,也不管寒冬腊月,冬天他就砸开冰捞鱼,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也不得病,而且力气特别大,我们村里张家财主两头大青牛都拉不过他一个哪!“老剑客一听,自己心里主意打定:”无量佛,老檀越,贫道出家人,应该以慈悲为本,我要管他一顿饭吃。“老头儿一听:”道爷是佛心人,那好办,西村口路北有饭馆,您上那买馒头去,二十五个准饱。“

尚道爷果然来到饭馆,拿出钱来买了二十五个,叫饭馆伙计给找了一个大破筐,十几斤哪,装好了提到漂母祠,先藏在大殿里,直等到天快黑啦,傻小子才起来。晃悠悠刚要走,老剑客过来:“无量佛,你叫什么名字?”傻小子告诉尚道爷。尚道爷道:“我收你当徒弟,让你学些本领行吗?”“那好吧。”从此老仙长教给猛英雄金刚八式掌,八法神杵,又给他浑身过操,练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的硬功夫。

书要简短,二年多的光景,猛英雄功夫也出来啦,吃得也足啦,老仙长给他抓招饮招,都是给饿出来的。师父现在给于恒也换了土黄布的衣服,傻小子真有样儿。“徒儿”,“为师给你起个外号叫叱海金牛。”“小名哪?”

“小名还叫牛儿小子。”“记住啦。”“为师要走啦。”于恒见师父走了,趴下大哭不止。这傻小子,不傻装傻,不楞装楞,揣起明白,往外使糊涂。

他舍不得师傅走。老人家回卧虎山不久,打发海川回家。然后把收于恒的事情都跟何爷说了。老哥俩一商量,头件事把收海川、于恒的事要禀告师父,还有师兄师弟们;二件事暗含中看看海川为人;三件事要设法叫于恒找师兄帮助立门户。海川打雷春、探家宅、困京师、闹王府、丢国宝,这大半年的事情,尚老剑客爷全知道。海川下山东,还有杭州打擂的事情老仙长也都探明白。他打了一条降魔杵,重六十二斤,做了个皮鞘,才来到漂母祠,猛英雄一看高兴:“师父,想死徒儿啦。”爬地下就磕头。老仙长拉他起来道:“我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你穿上。”于恒在河里边洗了澡,从头上至脚下一堂儿新,扣上皮带、背上杵,还真威风。“师父给你路费,你去杭州金龙镖局找你师哥童林童海川打擂去,帮助他兴一家武术。”说着,掏出一大包银子来:“带起来当路费。”猛英雄带好,就直奔杭州而来。谁想到在“临湖酒楼”碰上童林。

老侠侯振远很高兴:“海川,你又添了一条好膀臂,可喜可贺。”海川一听很高兴:“师弟,你先别去杭州啦,先到太湖办点事儿。”“行啊,反正不离开你们啦。”

三个人直奔枣林庄,来到湖边,侯振远问水手:“哪里有狮子寨的船哪?”

过来几只小船。“这位老英雄,您有事吗?”“在下杭州金龙镖局黄灿的教师,山东侯振远带好友童海川前来会见孟大寨主,烦劳将我们渡进狮子寨。”

“老侠客爷们请上船吧。”哥仨上了船,早有小船飞也似地提前去大寨报告。

小船漂摇摇奔大寨而来。海川知道自己和侯老侠都不会水,看看傻兄弟,他叫叱海金牛,一定会水,可这水性到底有多大呢?也不能问,这浩渺无边,深不见底的太湖,傻兄弟能成吗?这时候已经到了湖心,浪显得更大啦,从钟山狮子寨里边,“呛亮亮”的一阵锣响,出来大小战船四十多只。老侠侯振远拈着胡须,注意往山里听,影绰绰听到里边的喊声,估计是徐源他们,老人家放了心。现在一看这些船,二龙出水式,当中一只大船旗幡招展,船头上站着小寨主水上漂刘成、一文钱不沉底刘顺。“哪位是侯老侠,请上大船吧。”他们的船距离侯童二位足有两丈四尺远。哥俩明白,这是诚心试探他们,海川往下矮身,气贯丹田,抱元守一,脚尖一点船板,哧一绺轻烟儿飞身形登上大船。刘成、刘顺一瞧,喝,好俊的功夫。老侠一按剑把,用左手一撩长衫,眉头微晃,银髯一飘,哧的一下也上了大船。傻小子可急啦,“咳!闪开了!看我的!”“嗵”,一下子掉在湖里。海川的心,“噔”的一下就到嗓子眼儿啦。坏啦,兄弟不懂深浅,自己又救不了。刘成、刘顺是行家,他们俩一看,水皮儿上一溜水泡儿,随起随灭,直奔大船而来。哎哟!

这是江猪浮水,不是一般人所能练得了的,看来这个傻大个会蹿会跳,好厉害!到了大船切近,哗!水花四起,傻小子都快站在水皮儿上啦,又露了一手高的。刘成、刘顺心里明白,这大个儿的水性太大啦。傻小子咧着大嘴乐哪,只见他左胳臂夹着一条大鱼,足有七八斤。猛英雄一扬右手扣住船舷,哗!整个的人上了大船:“老头哥哥,你吃鱼吗?”“愚兄不吃,先放到水里去。”傻小子把鱼一扔,嗵!鱼立刻跑掉。“老头哥哥,要想吃鱼的时候,我还给你捞哪。”刘成一抱拳:“在下刘成奉大寨主之命前来迎接。”老侠拱手:“有劳有劳。”傻小子一身的水,他也不在乎。来到船坞下船,顺山道往上来,到三道寨门。五家寨主,孟少伯、彭万里、袁德亮、何耀山、韩大寿以及小寨主崔美、郝东天一个个趾高气扬。孟少伯抱腕当胸:“老侠客光临敝山,恕过孟恩等未曾远迎,当面请罪。”老侠还礼:“您是孟大寨主,侯廷与兄弟童林、于恒,来到贵宝山,请寨主原谅。”“老侠客说得哪里话,此处非讲话之地,大厅待茶。”一直往里让,来到大厅前,徐源、邵甫、黄灿三个人都给捆在那里,十分狼狈,低头不语。侯老侠往里走进了大厅,海川一看迎面有十二扇围屏,围屏前有张长条桌子,桌子后有一把全虎皮蒙着的金交椅,两边都有椅子。孟恩伸手让座位:“侯者侠请居中落坐。”这可是绿林中的规矩,你真要往这椅子上坐,就认你谋夺山寨,人家就要跟你动手较量胜负,不提你是属于不知规矩的。当中这个座位,除去本山大寨主以外谁也不准坐。侯振远阅历宏富,怎能不懂?他一摆手:“大寨主,我们还是便座相谈吧。”“哈哈哈,看好座位。”上首宾位三个座儿,下首五个座儿。哥仨坐好,献上茶来,老哥俩也不喝。“大寨主,老夫年近八旬,早已在家中闭门思过啦,对于江湖中的朋友,很长时间不通往来。这次由于弟子黄灿在杭州主擂,才抽暇来到江南,对于镖行规矩,老夫不太知情。据我弟子黄灿说,贵山劫了他的镖,因此命徐源、邵甫陪他前来拜山。可他弟兄来到宝山,被寨主擒住,押在阶下,不知所因何故?”“老侠客有所不知,绿林有规矩,既然拜山请镖,就该寸铁不带,少侠客手持利刃,有违绿林之规,因此将他们拿下。”老侠点头道:“看来是老夫教导不严,还请众位寨主包涵。”“老侠客既然前来赔礼,我们也不能过为己甚。来人哪,请黄镖主与两位少侠客进厅吧。”徐源、邵甫、黄灿低头进来,跪在侯老侠的面前:“弟子等有辱师门,请师父责备。”老人家蚕眉微皱,虎目含嗔:“徐源大胆,怎敢带利刃前来,破坏绿林山规?本应按山规治罪,寨主宽宏饶恕你等,还不谢过。”三个人脸一红,站起身来,冲着五家寨主作揖:“谢过五家寨主。”

哥仨往身后站。老侠抱拳:“众位寨主高抬贵手,老夫铭之肺腑,这镖银之事,还请赏下。”镇东侠实在是因为杭州擂台,意思是给了镖银,息事宁人,好回去对付擂台去。可童海川就不然啦,他想这个:徐源他们的年龄都比我大,可自己辈份高,在这种时候,我不能给晚辈遮风挡雨,叫晚辈看不起。

海川伸手一拦:“哥哥,我有两句话说。”老人家一看海川的脸色就明白啦,由于他三个侄子受委屈,心里有些不痛快。“贤弟,家里很多事需要你我弟兄料理,你是知道的。”海川对老侠的话置若罔闻,对孟恩道:“大寨主,愚下有两句话说,不知当问不当问?”

孟恩他们知道,这个乡下人既然和侯振远在一起,一定有功夫,与虎同眠,焉有善兽,与凤同飞,必是俊鸟,可他衣不惊人,貌不压众,孟恩他们根本看不起:“阁下是哪位?”“在下家住直隶省京南霸州童家村,姓童名林表字海川。请问寨主一件事。金龙镖局保着镖在您的治下路过,可曾犯了什么绿林规矩吗?”海川问这话和老侠侯廷是一个心思,不过侯老侠不愿再多闹事啦,一来有杭州擂,二来他们是铁善寺的弟子,说真心话,有点不敢惹人家。现在海川问出来啦,那叫祸到临头须放胆,任恁海川啦。老侠还有个想法,自己是过来人,可以忍气,童林刚出世,畏首畏尾,前怕狠后怕虎怎能成名?所以老侠就不拦啦。这句话把孟恩给问住啦,“啊,朋友,此事乃四寨主袁德亮所为,四弟,你给说说。”前者咱们交待过了,张雄并没犯规矩,袁德亮一撇嘴,一阵冷笑:“哈哈哈,姓童的你多管闲事,他们犯不犯规矩我管不着,姓袁的想劫就劫,这是四太爷的脾气,你何必多出一口气呢?”童林仰天狂笑:“嘿嘿嘿,姓袁的你是身具衣冠的人,而绝非披毛带角的畜生!绿林规矩,只有我们遵守,我们破坏就要赔礼拜山,你们就可以狂妄胡行,妄自尊大,你们无故劫镖,实属挑衅!你们也应该给黄灿磕头赔礼。不然姓童的要教训你。”袁德亮一听,三神暴跳,五陵豪气腾空。哇呀呀,怪叫如雷:“好你个乡下人,有何德能之处,敢在我钟山狮子寨如此撒野。”“哼,小小的贼巢匪窟,你们也不过是狗仗人势。”袁德亮一颤红缨枪:“姓童的你过来。”海川刚要往前走,敢情有人过去啦,正是猛英雄于恒。

您记住这个牛儿小子,他是真傻,可有时候不傻,要聪明劲来了,比谁都聪明。今天这事,您要让他说他是说不了,可是他全知道,徐源、邵甫、黄灿,他也知道是他的晚辈,叫人欺负啦,自己哪能不管?所以他就过来:“好小子,你真横啊,敢欺负我老牛的三个侄子,给他们都气哭啦,老牛焉能饶你?宰了你,好让我仨个侄子痛快痛快。”说着一伸手,唰——把三十二斤的八楞紫金降魔杵亮将出来,双手一攥撬把,雌雄眼儿一眯缝:“来吧,小子。”镜里兰花崔美一颤枪,飞身形蹦过来:“猛汉,通名受死。”“淮安府漂母河于家庄,姓于名恒号宝元,师父起的外号叱海金牛。”崔美一颤枪,“扑噜”,奔于恒胸前便扎。猛英雄一只眼睛瞪圆,纹丝不动。崔美认为他缺心眼儿,阴阳把加劲扎,眼看一枪到啦,傻小子高声一喊:“再来点儿吧。”随着右手杵猛的往起一杵,崔美的枪脱手而飞:“啊!”傻小子“唤虎出洞”,宝杵对准崔美的胸前,扑哧——从前心直透后心,脊背都露出尖儿。随后于恒一抬腿,一尺二的大脚丫儿,照崔美身上一蹬,“扑嗵”,崔美死尸出去一溜滚儿,血“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大厅前一阵大乱。

猛英雄往这儿一站:“还有谁快过来,晚了你就追不上美小子啦,孤零零的多叫人心疼哪,快点搭个伴,有说有笑的省得闷得慌。”井底金蝉郝东天提刀蹦过来:“猛汉,你拿命来。”于恒也学他的话:“猛汉你拿命来。”

郝东天刀走缠头裹脑,斜肩带背就劈。猛英雄一抡杵:“再来点”,往上一擦郝东天的刀,嚓楞楞脱手而飞,虎口震裂,吓得抹头就跑。猛英雄一奋神威:“好东西。”金刚亮背,降魔杵脑后摘筋,“叭喳”,万朵桃花开,脑浆迸裂。大厅前又一阵大乱。孟恩传话,把两具尸体拉到一旁。孟恩用眼睛看了袁德亮一眼。那意思说,祸可是你惹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袁德亮也是恼羞成怒,一颤枪就过来啦。海川怕兄弟有闪失,包袱皮打开往腰里一围,双手分钺,垫步拧腰,飞身过来:“兄弟,回去。”于恒没敢说话,退了回来,袁德亮恶狠狠摔杆儿一枪,扎前胸挂两肋,霸王摔枪式。海川上左步,右手一压袁德亮的前把,左手钺“麒麟吐书”,对准袁德亮前胸就来啦。他抽枪一横,往外一挂,海川右手腕随着往里进招,脚踏中空,“白马卷蹄”,从他小腹往上挑,大钺尖子从小肚子扎进去,往上滑,好么!大开膛,袁德亮死尸栽倒。这时候并肋大蟒韩大寿,从后边蹿身过来,给海川来个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海川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风辨物,右脚尖儿当轴儿,嘀溜溜一转身儿,左脚划过来,左手钺使了一招“巧摘天边月”,又名“金猴戏月”,钺尖子正扎在韩大寿右边太阳穴上,扎进去用力一拧,“嘎吧”,额骨就给揭啦!韩大寿一声惨叫,死尸栽倒。老侠侯振远高声喊:“贤弟!适可而止吧。”海川分双钺,在大厅前一发威。那意思,要是哥不拦着,我给他来个疥癣药——一扫光。海川威震狮子寨,给徐源、黄灿出了气,可也给自己惹下大祸。孟恩立刻走过来,给侯老侠作揖:“老侠客,童师父杀了我两位师弟,以后再请我师父见您二位赔礼,今天之事,算我弟兄甘败下风,来呀,备船只把镖银送到枣林庄,排齐队伍恭送侯老侠、童师父出山。”呛亮亮锣声响起。二百名兵相站在大厅前。侯振远抱拳:“孟大寨主,我弟兄谢谢了,改日再会。”来到船坞上船,一篙支到了枣林庄,镖车下船,这才告辞。孟恩等回山埋尸体散山,然后回铁善寺报告两位方丈,跟侯廷、童林为仇做对不题。

这时候张雄带着枪,张二哥以及镖师伙计从杭州赶到,还有长顺魁的刘先生。把镖银查点一下,并不缺少,原班人奔山东走啦。爷六个才回转杭州,难得的是牛儿小子连衣服都不换。进镖局往客厅来,王爷他们全在,大家伙过来给王爷行礼,王爷答礼,看着傻小子够意思,海川忙拉于恒到王爷面前,把收于恒的经过全说了。王三虎进来:“禀报老爷子众位爷,飞龙镖白亮求见。”侯振远一听,心里有些不高兴,我刚到杭州,他们就来人了,叫他进来。时间不大白亮进来:“给侯老侠客爷请安,小子这儿有封信,请您观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侯老侠,老人家把信打开,上写道:“振远老侠如晤,两次呈书,未得回音,探知阁下因公外出,今日洞悉阁下回庐,故此来信,仍请明日开擂,得见庐山真面,以慰平生渴念,年月日。秋田顿首。”老侠看完,请王爷看,大家传看一遍。老侠叫黄灿取来纸笔,自己要写回信。这时候张子美来到切近,用手一捂纸:“哥哥是要写信吗?”老侠点头:“不错。”“您写信是要开擂吗?”“正是啊。”张老侠回过头来道:“黄灿贤侄,你派人把白亮陪到外面款待。”黄灿马上叫王三虎同白亮到前边去了,侯侠忙问张鼎:“贤弟你意如何?”“哥哥,前几天秋老侠就到了,已经来了两次信,约请开擂,小弟征得王爷同意都回绝啦,今兄长刚刚回到杭州,坐未安席,书信就到,看来是急于开擂,请问哥哥,凭您的掌中剑能胜秋老侠吗?”老侠微然一笑:“贤弟也是武林中的人物,武术练到老学到老,盖棺方能论定,胜与不胜,无法预料哇。”“老哥哥,您与北侠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谁胜谁负不能决定,可负者即将一世英名付于流水,岂不可惜?再说头次主擂就是你我,现在还是你我,叫北侠秋田藐视我弟兄没有朋友。”老侠连连摇头:“贤弟,王爷在这里,为海川的事,我可以请朋友。

为了擂台的事,我不敢请朋友。贤弟是明白愚兄的。“”哥哥,小弟提出请人,也并不希望人家拔刀相助,只是您和北侠都不能输,为什么不请出个朋友,从中斡旋,言归于好呢?“王爷听到这里答话啦:”振远老侠客,子美老英雄的话是对的,多请几位武林高士,叫海川也多交几位朋友嘛。“侯振远点头:”王爷也乐意请人,贤弟想请谁呀?“”小弟提起两位朋友,一位居住在常州府北门里姓苗名泽字润雨,掌中一口红毛宝刀,天罡刀三十六路,人称赛判儿飞行侠,另一位是扬州钞关街玉顶九龙观观主,南侠客海内寻针昆仑道长司马空,掌中巨阙宝剑,钟馗五式剑法,这二位都是武林豪侠,可以给两造说和。万一不成,天罡刀也可以对对天罡剑,南昆仑也可以对付北昆仑吗?“老侠心里明白:要请别位还可以说和,这两位来恐怕更是火上浇油!不过不能辜负子美老弟的好意:”贤弟,常州苗泽是我和你二哥的好友,可以让你二哥拿着我的信去。只是司马道爷必须劣兄亲往的。“”不必,小弟和他是要好的朋友,镖局子由哥哥奉陪王爷坐镇,让海川代表您就可以啦。“”贤弟多受累,海川替哥哥辛苦一趟吧。“童林抱拳:”小弟当得效劳。“孔秀过来,”师伯师父,弟子的教师也在扬州龙泉寺居住,徒儿想去探望可以吗?“”这可以去。“结果商定,由侯二侠去常州,张老侠和海川带孔秀、王三虎去扬州,叫黄灿告白亮,叫他回去,何时开擂派人去飞龙镖局送信。

次日清晨,两路分兵,路途差不离,扬州稍远,爷儿四个行船过渡,直往扬州而来。等进了扬州城,在东关找了个店房,字号叫兴隆店,伙计给带到跨院。爷几四个擦脸嗽口喝茶吃饭,把饭吃完。张老侠叫伙计给锁好门,四位直奔钞关街。这条街最繁华,人烟稠密,做买做卖,熙熙攘攘。不远的路北有座大庙,三座山门,门前有两棵大旗杆,两面红旗黄穗儿,孔秀告诉师父,神手东方朔陶润陶少仙就在庙里居住,海川点头。再往前走不远,到了玉顶九龙观。这座老道庙,前后足有七层大殿,东西跨院,三座朱红庙门,正蓝额金字:“敕建玉顶九龙观”。角门开着,张子美用手拍着门扇,时间不大,出来一个道童,认得张老侠:“无量佛,这不是瓜州张师叔吗!弟子稽首。”张老侠还礼:“贤侄,你师傅可在庙中?”“师叔,我师父这几天可忙啦,因为从广东来了几位棋友,咱们扬州城的几位高手,随我师父每天赛棋。我师父几天不在观中,您请进来吧。”张老侠沉吟一下:“你师父他们在哪里下棋?”“每天都在御花园风暖阁,从早晨起来,一直下到很晚。”

“这样吧,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你告诉他,我同着朋友来看他。请他在观中暂留鹤驾,我一定前来拜会。明天我们去松萝镇访他。”“无量佛,小侄遵命,”爷四个回来了。

到店里,伙计开门,泡茶。海川才细问:“哥哥,这儿怎么还有御花园哪?”“贤弟,我也是听司马道兄说的,扬州西北十八里地,有个松萝镇,是个小镇甸,这个地方正处在三岔河口,是邗江、大运河和高邮湖三水交界,水网交错,风景宜人。这镇上在顺治年间出了个大官,家资巨万,这样他把家里修的好极啦。不过美中不足,他膝下无子,一共四门本家,和他都一边远。当他死去的时候,哪一位想独吞财产都不行,这四门就在扬州经官判断,当地官员也想染指。这一来就无法完结啦,四门的人除去种地、抽出人来打官司,年复一年,足足打了有二十年。从扬州来了一位姓陈的官长,很贤明,把这笔财产,经官准修建公益事业,拿出部分钱来,把他们的四门本家迁往泰州,这笔钱用在松萝镇上。把大官的家,扩大建成一个大花园,真山真水,成了方圆几百里的避暑胜地,由官府直接掌管,富余了钱就扩建。已经二十多年,老百姓认为这个花园比皇上家的花园都好,所以管他叫御花园。实际上叫陈家花园。”

一夜无话不题。次日清晨,爷四个离开扬州直奔松萝镇而来,水路里彩莲画舫,笙歌悦耳,旱路上车马轿络绎不绝,都奔御花园而来。等了大半天,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天到下午,西北可就上天气啦,大块儿的黑云,把太阳遮住。一会儿的功夫,淅淅沥沥的小雨,刷刷刷就下上啦。他们爷四个耐心地等待,由于下雨阴天,风暖阁都掌了灯啦。这时伙计也就过来啦:“爷儿们还喝吗?我再给您续些水吧。”张老侠摇摇头:“我们不喝啦,今天的雨停不了啦吧?”“您想能总下雨,今天停下不了啦。”张老侠叫伙计算了茶饭帐,然后又给了小费,伙计道谢:“爷台趁着雨小啦,赶快回尊府吧。”等爷四个出了风暖阁,海川用右手的袖子遮雨,左手提着粗布大褂儿走在前头,张老侠用自己的大扇子遮雨,在后边跟着,孔秀、三虎紧跟后边。

咱们交待过啦,在御花园内有碎石子铺的道,年来还好走。但也要瞧着点儿。张老侠认为海川记得道儿,没想到走来走去拐弯儿抹角儿跑到北门了。

海川一看不像是来时候的门,问:“老哥哥,这是哪个门儿?”张老侠一看:“咳,我总认为你知道哪,原来你不认道儿。”孔秀一瞧:“唔呀,师父您把我们领到后门儿来了。”“是啊,这是北门儿。这可就远了五里多路啦,出去吧。”等出了御花园,道路泥泞难行,因为张老侠穿厚底福字履就更不好走啦,转到御花园的东北角儿,这是旷野荒郊,大片大片的树林,这时候来了一阵较大的雨。“坏啦,咱们要挨淋。”“唔呀,师父,北边有座庙,我们到那旮旯里避一避吧。”孔秀头前带路,出去有二里来地,果然有座大庙。爷四个一看,这座庙两殿,有西跨院儿,鹰不落的长墙,山门角门都关着。张老侠问孔秀:“贤侄,你看看是和尚庙老道庙哇?”“师伯,这座庙叫飞龙观,是个老道庙。”海川上前去拍打角门儿,时间不大,里边有人问:“谁叫门哪?”“我们是过路的,因为落雨,请道长行个方便吧。”咣啷一响,门分左右,两个小道童,都在十六七岁,一个手提牛角儿灯,一个打着雨伞。“无量佛,几位檀越请啦。”海川抱拳:“小仙长,我们从御花园来,走错了道路,又值下雨,想要在贵观打搅可以吗?”“檀越贵姓?”“在下童林,”“噢,童檀越,请稍候。”依然把门关好,时间不大两人出来:“无量佛,我家观主,身体不适,不能出迎,几位檀越里边请吧。”角门关好,穿过头层殿,来到东配殿。接火种打着了火点好灯。海川一看靠北边是个暗间,桦木隔扇,迎面几案八仙桌,椅凳全有。爷儿四个坐下,擦脸嗽口,海川问道童:“小仙长,你们观里有吃的么?”“有是有,都是素菜。”“有酒吗?”“酒是上供用的素酒。”“行,给我们预备点,一定多给香资。”

“您候一候吧。”两个小道童全走啦。这时候,雨也不下了。

一会儿道童们进来,把桌子往前搭,四面放好坐位,摆上四盘素菜,一盘芝蔴酱拌粉皮,一大盘炒鸡蛋,一盘老淹鸡子,一盘花生米,两大盘馒头,一小锅米粥,一个茶壶大小的黄沙酒壶,四个黄沙碗,四份竹筷。道童们走啦,爷儿四个放座。张老侠正面居中,海川上首,孔秀和师父坐对门,王三虎坐着靠门口。孔秀把手巾找出来把四个碗都擦了擦,斟上四碗酒,送到每个人的面前:“唔呀,师大爷,师父,王三哥,我们喝口酒解解乏,真有一点累啦。”说着端碗就喝。张老侠伸右手一按孔秀的胳膊:“贤侄,你先别喝,这酒有毛病。”“唔呀,师大爷,看来这座庙是黑道上的,定有贼人在此隐藏!”
资源编号:ZY1529290;资源类别:(国学学习图书);收集时间:2020-05-08;资源参考链接
最新收录: 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相信自己

上 一 条: 雍正剑侠图 常杰淼 第十回 飞龙观夜赶乔玄龄 北高峰二次杭州擂

下 一 条: 雍正剑侠图 常杰淼 第八回 法禅僧踩街显威风 童海川打擂见神功

其它收录: 西江月 寄京师道友
藉田礼毕因成七言
梦想成真的最好途径就是从梦中醒来
有些人口头上说姐妹说的很甜,其实是虚伪的表现
新年来,短信到
分别时,我们没有流连的泪眼
对酒
牙巴骨造句

相关评论:
(欢迎网友发表评论,请注意网络文明)
(不支持 HTML 显示,请勿发HTML代码)
(评论需审核后才能显示)
213.241.167.*德国 网友 于 发表评论 :
路过
174.244.182.*美国 theplanet网友 于 发表评论 :
很好的

【爱学语言】我们致力于分享国内互联网优秀语言学习资源,如果你也有类似的爱好,请把你收集的语言学习资源推荐给我们,我们会择优在爱学英语中刊登您的资源。

推荐邮箱:401650071###qq.com (请将###换成@)

【爱学英语】所有资源都来源互联网公开资料或网友推荐,如果侵权或损害您的利益了,请及时联系我们删除,谢谢。联系邮箱:401650071###qq.com (请将###换成@)
资源搜索   【手机版入口
站长推荐
高中常见动词的错误用法
表语从句用法讲解
主谓一致
倒装结构
引导的主语从句的what
不定式一般式用法
法苑珠林 释道世 卷八十五
初中英语定语从句讲解
将来完成时的定义、用法、结构...
英语简单句的五种基本句型典型...
18种名词做主语时的主谓一致...
不能用被动语态的情况
other, the oth...
初中英语定语从句讲解
最新收集
成功的路上没有捷径可走,只有...
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和挫折,都要...
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比赛,不在...
成功的秘诀在于坚持自己的目标...
人生没有绝对的成功与失败,只...
梦想是远方的灯塔,照亮我们前...
成功往往属于那些有准备,有毅...
生命的真谛在于不断追求和奋斗
只有不断挑战自我,才能实现真...
梦想不会逃跑,逃跑的永远是自...
每一次的挫折都是通往成功的必...
人生没有捷径,只有脚踏实地才...
勇敢的人不是不落泪的人,而是...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在乎目的...


Copyright (c) 2024 aixyy.com. All rights reserved.



进入旧版本

粤ICP备15078687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