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正义 孔颖达 卷十五 召诰第十四

成王在丰,欲宅洛邑,武王克商,迁九鼎於洛邑,欲以为都,故成王居焉。使召公先相宅,相所居而卜之,遂以陈戒。○召,诗照反。相,息亮反,下注同。作《召诰》

召诰召公以成王新即政,因相宅以作诰。

[疏]“成王”至“召诰”○正义曰:成王於时在丰,欲居洛邑以为王都,使召公先往相其所居之地,因卜而营之。王与周公从后而往,召公於庶殷大作之时,乃以王命取币以赐周公,因告王宜以夏殷兴亡为戒。史叙其事,作《召诰》。○传“武王”至“居焉”○正义曰:桓二年《左传》云:“昔武王克商,迁九鼎于洛邑。”服虔注云:“今河南有鼎中观。”云“九鼎”者,案宣三年《左传》王孙满云:“昔夏之方有德也,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然则九牧贡金为鼎,故称“九鼎”,其实一鼎。案《战国策》颜率说齐王云,昔武王克商,迁九鼎,鼎用九万人,则以为其鼎有九。但游说之辞,事多虚诞,不可信用。然鼎之上备载九州山河异物,亦又可疑。未知孰是,故两解之。○传“相所”至“陈戒”○正义曰:孔以序言“相宅”,於经意不尽,故为传以助成之。召公相所居而卜之,及其经营大作,遂以陈戒,史录陈戒为篇。其意不在相宅,序以经具,故略之耳。言“先相宅”者,明於时周公摄政,居洛邑是周公之意,周公使召公先行,故言“先”,以见周公自后往也。○传“召公”至“作诰”○正义曰:武王既崩,周公即摄王政,至此已积七年,将归政成王,故经营洛邑,待此邑成,使王即政。召公以成王将新即政,恐王不顺周公之意,或将惰於政事,故因相宅以作诰也。作诰之时,王未即政,周公作《洛诰》,为反政於成王,召公陈戒,为即政后事,故传言“新即政”也。

惟二月既望,周公摄政七年二月十五日,日月相望,因纪之。越六日乙未,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於已望后六日,二十一日,成王朝行从镐京,则至于丰,以迁都之事告文王庙。告文王,则告武王可知,以祖见考。○镐,胡老反。见,贤遍反,下“不见”同。惟太保先周公相宅。太保,三公官名,召公也。召公於周公前相视洛居,周公后往。○先,息荐反,又如字。越若来三月,惟丙午。越三日戊申,太保朝至于洛,卜宅。朏,明也,月三日明生之名。於顺来三月丙午朏。於朏三日,三月五日,召公早朝至於洛邑,相卜所居。○朏,芳尾反,又普没反,徐又芳愦反。厥既得卜,则经营。其已得吉卜,则经营规度城郭郊庙朝市之位处。○度,待洛反。朝,直遥反。处,昌虑反。越三日庚戌,太保乃以庶殷攻位于洛汭。越五日甲寅,位成。於戊申三日庚戌,以众殷之民治都邑之位於洛水北,今河南城也。於庚戌五日,所治之位皆成。言众殷,本其所由来。○汭,如锐反。

[疏]“惟二月”至“位成”○正义曰:惟周公摄政七年二月十六日,其日为庚寅,既日月相望矣。於已望后六日乙未,为二月二十一日,王以此日之朝行自周之镐京,则至于丰,以迁都之事告文王之庙。此日王惟命太保召公先周公往洛水之旁相视所居之处,太保即行。其月小,二十九日癸卯晦。於二月之后顺来三月,惟三日丙午朏,而月生明於朏。三日戊申,即三月五日,太保乃以此朝旦至於洛,即卜宅。其已得吉卜,则经营之,规度其城郭郊庙朝市之位处。於戊申三日庚戌,为三月七日,太保乃以众所受於殷之民,治都邑之位於洛水之汭,谓洛水北也。於庚戌五日,为三月十一日甲寅,而所治之位皆成矣。○传“周公”至“纪之”○正义曰:《洛诰》云:“周公诞保文武受命,惟七年。”《洛诰》是摄政七年事也。《洛诰》周公云:“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此篇云“乙卯,周公朝至于洛”,正是一事,知此“二月”是周公摄政七年之二月也。“望”者,於月之半月,当日冲,日光照月光圆满,面乡相当,犹人之相望,故称“望”也。治历者必先正朔望,故史官因纪之。将言望后之事,必以望纪之。将言朏后之事,则以朏纪之。犹今人将言日,必先言朔也。望之在月十六日为多,太率十六日者四分之三,十五日者四分之一耳。此年入戊午蔀五十六岁,二月小,乙亥朔。孔云十五日即为望,是己丑为望,言“已望”者,谓庚寅十六日也。且孔云“望”与“生魄”、“死魄”皆举大略而言之,不必恰依历数。又算术前月大者,后月二日月见,可十五日望也。顾氏亦云:“十五日望,日月正相望也。”○传“於已”至“见考”○正义曰:“於已望后六日”,是为二十一日也。“步”,行也。此云“王朝行”,下太保与周公言“朝至”者,君子举事贵早朝,故皆言“朝”也。宗周者,为天下所宗,止谓王都也。武王已都於镐,故知宗周是镐京也。文王居丰,武王未迁之时,於丰立文王之庙,迁都而庙不毁,故成王居镐京,“则至于丰,以迁都之事告文王庙”也。大事告祖,必告於考,此经不言告武王,以告文王则告武王可知,以告祖见考也。告庙当先祖后考,此必於丰告文王,於镐京告武王也。○传“朏明”至“所居”○正义曰:《说文》云“朏,月未盛之明”,故为“明”也。《周书·月令》云:“三日粤朏。”“朏”字从月出,是入月三日明生之名也。“於顺来”者,於二月之后依顺而来,次三月也。二月乙未而发丰,历三月丙午朏,又於朏三日,是三月五日,凡发丰至洛为十四日也。“召公早朝至於洛邑,相卜所居”,当以至洛之日即卜也。○传“其已”至“位处”○正义曰:“经营”,《考工记》所云“匠人营国,方九里,左祖右社,面朝后市”是也。下有“丁已郊”,故知“规度城郭郊庙朝市之位处”也。《匠人》不言“郊”,以不在国内也。《匠人》王城方九里,如《典命》文,又以公城方九里,天子城十二里。郑玄两说,孔无明解,未知从何文也。“郊”者,《司马法》“百里为郊”,郑注《周礼》云“近郊五十里”,《礼记》祭天于南郊,祭地于北郊,皆谓近郊也。其“庙”,案《小宗伯》云:“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郑注《朝士职》云,库门内之左右。其朝者,郑云,外朝一,在库门之外,皋门之内,是询众庶之朝。内朝二者,其一在路门外,王每日所视,谓之治朝。其一在路门内,路寝之朝,王每日视讫退路寝,谓之燕朝,或与宗人图私事。顾氏云:“市处王城之北。朝为阳,故在南。市为阴,故处北。”今案《周礼·内宰职》“佐后立市”,然则后既主阴,故立市也。○传“於戊”至“由来”○正义曰:於戊申后三日庚戌,为三月七日也。水内曰“汭”,盖以人南面望水,则北为内,故“洛汭”为洛水之北。郑云:“隈曲中也。”《汉书·地理志》河南郡治在洛阳县,河南城别为河南县。治都邑之位於洛北,今於汉河南城是也。“所治之位皆成”,布置处所定也。治位乃是周人,而言“众殷”者,本其所由来,言本是殷民,今来为我周家役也。庄二十九年《左传》发例云:“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日至而毕。”此以周之三月农时役众者,彼言寻常土功,此则迁都事大,不可拘以常制也。

若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周公顺位成之明日而朝至於洛汭。则达观于新邑营。周公通达观新邑所营。言周遍。越三日丁巳,用牲于郊,牛二。於乙卯三日,用牲告立郊位於天,以后稷配,故二牛。后稷贬於天,有羊豕。羊豕不见,可知。越翼日戊午,乃社于新邑,牛一,羊一,豕一。告立社稷之位,用太牢也。共工氏子曰句龙,能平水土,祀以为社。周祖后稷能殖百穀,祀以为稷。社稷共牢。○共音恭。句,故侯反。越七日甲子,周公乃朝用书,命庶殷侯、甸、男邦伯。於戊午七日甲子,是时诸侯皆会,故周公乃昧爽以赋功属役书,命众殷侯、甸、男服之邦伯,使就功。邦伯,方伯,即州牧也。厥既命殷庶,庶殷丕作。其已命殷众,众殷之民大作。言劝事。大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诸侯公卿并觐於王,王与周公俱至,文不见王,无事。召公与诸侯出取币,欲因大会显周公。○复,扶又云。锡周公,曰:“拜手稽首,旅王若公。召公以币入,称成王命锡周公,曰:“敢拜手稽首,陈王所宜顺周公之事。”

[疏]“若翼”至“若公”○正义曰:顺位成之明日乙卯,三月十二日也,周公以此朝旦至於洛,则通达而遍观於新邑所经营。其位处皆无所改易。於乙卯三日丁巳,三月十四日也,用牲於郊,告立祭天之位,牛二,天与后稷所配各用一牛。於丁巳明日戊午,乃祭社於新邑,用太牢牛一、羊一、豕一。於戊午七日甲子,二十一日也,周公乃以此朝旦用策书,命众殷在侯、甸、男服之内诸国之长,谓命州牧,使告诸国就功作。其已命殷众,众殷皆欢乐欢事而大作矣。太保召公乃以众国大君诸侯出取币,乃复入,称成王命以锡周公,曰:“我敢拜手稽首,以戒王,陈说王所宜顺周公之事。”○传“周公”至“洛汭”○正义曰:周公以顺成之明日而朝至,则是三月十二日也。其到洛汭。在召公之后七日。不知初发镐京以何日也。成王盖与周公俱来。郑云:“史不书王往者,王於相宅无事也。”○传“於乙”至“可知”○正义曰:知此用牲是“告立郊位於天”者,此郊与社,於攻位之时已经营之,今非常祭之月,而特用牲祭天,知是郊位既定,告天使知,而今后常以此处祭天也。《礼》郊用特牲,不应用二牛。“以后稷配,故二牛”也。《郊特牲》及《公羊传》皆云养牲必养二,“帝牛不吉,以为稷牛”,言用彼为稷牛者,以之祭帝,其稷牛随时取用,不在涤养,是帝稷各用一牛,故二牛也。先儒皆云天神尊,祭天明用犊,贵诚之义。稷是人神,祭用太牢,贬於天神,法有羊豕,因天用牛,遂云“牛二”,举其大者,从天言之,羊豕不见,可知也。《诗·颂·我将》祀文王於明堂云“惟羊惟牛”,又《月令》云“以太牢祠于高禖”,皆据配者有羊豕也。○传“告立”至“共牢”○正义曰:经有社无稷,稷是社类,知其同告之。告立社稷之位,其祭用太牢,故牛羊豕各一也。句龙能平水土,祀之以为社。后稷能殖百穀,祀以为稷。《左传》、《鲁语》、《祭法》皆有此文。汉世儒者说社稷有二,左氏说社稷惟祭句龙,后稷人神而已,是孔之所用。《孝经》说社为土神,稷为穀神,句龙后稷配食者,是郑之所从。而《武成》篇云“告于皇天后土”,孔以后土为地,言“后土,社也”者,以《泰誓》云“类于上帝,宜于冢土”,故以后土为社也。小刘云“后土与皇天相对”,以后土为地。若然,《左传》云“句龙为后土”,岂句龙为地乎?社亦名“后土”,地名“后土”,名同而义异也。“社稷共牢”,经无明说,《郊特牲》云“社稷太牢”,二神共言“太牢”,故传言“社稷共牢”也。此经上句言“于郊”,此不言“于社”;此言“社于新邑”,上句不言“郊於新邑”;上句言“用牲”,此言牛羊豕,不言“用”;告天不言告地,告社不言告稷;皆互相足,从省文也。《洛诰》云“王在新邑烝祭,王入太室祼”,则洛邑亦立宗庙,此不云“告庙”,亦从省文也。○传“於戊”至“牧也”○正义曰:《康诰》云:“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四方民大和会。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与此一事也,故知“是时诸侯皆会,故周公乃昧爽以赋功属役书,命众殷在侯、甸、男服之邦伯,使就筑作功”也。《康诰》五服,此惟三服者,立文有详略耳。昭三十二年,晋合诸侯城成周,《左传》称命役书於诸侯,“属役赋文”,此传言“赋功属役”,其意出於彼也。“赋功”谓赋功诸侯之功,科其人夫多少。“属役”谓付属役之处,使知得地之尺丈也。“邦伯”,诸国之长,故为方伯州牧。《王制》云:“千里之外设方伯。”方伯即州牧也。周公命州牧,使州牧各命其所部。○传“诸侯”至“周公”○正义曰:上云“周公朝用书命庶殷”者,周公自命之,其事不由王也。庶殷既已大作,诸侯公卿乃并觐君王,其时盖有行宫,王在位而诸侯公卿并觐之。既入见王,乃出取币。初不言“入”,而经言“出”者,下云“乃复入”,则上以入可知,从省文也。下赐周公言“旅王若公”,明此出入是觐王之事,而经文不见王至,故传辩之,王与周公俱至,自此已上於王无事,故不见也。正以经文不见王至,知与周公俱至也。周公居摄功成,将归政於成王,召公与诸侯出取币,欲因大会显周公之功既成。将令王自知政,因赐周公,遂以戒王,故出取币,复入以待王命。其币盖玄纁束帛也。郑玄云:“所赐之币,盖璋以皮,及宝玉大弓,此时所赐。”案郑注《周礼》云“璋以皮,二王之后享后所用”,宁当以赐臣也?宝玉大弓,鲁公之分,伯禽封鲁,乃可赐之,不得以此时赐周公也。○传“召公”至“之事”○正义曰:太保以庶邦冢君出取币者,以上太保之意,非王命。币既入,即云“赐周公”者,下言召公,不得赐周公,知召公既以币入,乃称成王命以赐周公。於时政在周公,成王未得赐周公也。但召公见周公功成作邑,将反王政,欲尊王而显周公,故称成王之命以赐周公。郑玄云:“召公见众殷之民大作,周公德隆功成,有反政之期,而欲显之。因大戒天下,故与诸侯出取币,使戒成王立於位,以其命赐周公。”王肃云:“为戒成王锡周公是也。”曰“拜手稽首”者,召公自言己与冢君等,敢拜手稽首,陈王所宜顺周公之事。“宜顺之事”,自此以下皆是也。

“诰告庶殷,越自乃御事。召公指戒成王,而以众殷诸侯於自乃御治事为辞,谦也。诸侯在,故托焉。呜呼!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叹皇天改其大子,此大国殷之命。言纣虽为天所大子,无道犹改之,言不可不慎。惟王受命,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所以戒成王,天改殷命,惟王受之,乃无穷惟美,亦无穷惟当忧之。呜呼!曷其奈何弗敬?何其奈何不忧敬之?欲其行敬。

[疏]“诰告”至“弗敬”○正义曰:召公所陈戒王宜顺周公之事云:“我为言诰,以告汝庶殷之诸侯,下自汝御事。”欲令君臣皆听之,其实指以戒王。诸侯皆在,托以为言也。乃曰:“呜呼!有皇天上帝,改去其大子所受者,即此大国殷之王命也。以其无道,故改命。有德惟王,受得此命,乃无穷惟美,亦无穷惟当忧之。既忧之无穷,呜呼!何其柰何不敬乎?”欲其长行敬也。“告庶殷”者,告诸侯也。“庶殷”,通尊卑之辞,故民与诸侯同云“庶殷”,皆谓所受於殷之众也。○传“叹皇”至“不慎”○正义曰:《释诂》云:“皇,君也。”天地尊之大,故皇天后土皆以君言之也。“改其大子”,谓改天子之位与他姓,即此大国殷之命,谓纣也。言纣虽为天所大子,无道,尢改之,不可不慎也。以托戒诸侯,故言天子虽大犹改之,况已下乎?《释诂》云:“元,首也。”“首”是体之大,故传言“大子”。郑云:“言首子者,凡人皆云天之子,天子为之首耳。”

天既遐终大邦殷之命,兹殷多先哲王在天,言天己远终殷命,此殷多先智王,精神在天不能救者,以纣不行敬故。越厥后王后民,兹服厥命。於其后王后民,谓先智王之后继世君臣。此服其命,言不忝。厥终智藏瘝在。其终,后王之终,谓纣也。贤智隐藏,瘝病者在位,言无良臣。○瘝,工顽反。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以哀吁天,徂厥亡出执。言困於虐政,夫知保抱其子,携持其妻,以哀号呼天,告冤无辜,往其逃亡,出见执杀,无地自容,所以穷。○夫知,并如字,注同。吁音喻,呼也。号,户高反。呜呼!天亦哀于四方民,其眷命用懋。民哀呼天,天亦哀之,其顾视天下有德者,命用勉敬者为民主。

[疏]“天既”至“用懋”○正义曰:更述改殷之事。天既远终大国殷之王命矣,此殷多有先智之王,精神在天,不能救纣,以纣不行敬故也。於其智王之后人,谓继世之君及其时之人,皆服行其君之命,由其亦能行敬,故得不忝其先祖。其此后王之终,谓纣之时贤智者隐藏,瘝病者在位,言其时无良臣。多行无礼暴虐,於时之民困於虐政,夫知保抱携持其妇子,以哀号呼天,告冤枉无辜,往其逃亡,出见执杀,言无地自容以困穷也。天亦哀矜於四方之民,其眷顾天下,选择贤圣,命用勉力行敬者以为民主,故王今得之也。○传“言天”至“敬故”○正义曰:天既远终殷命,言其去而不复反也。说天终殷之命,而言智王在天者,言先智王虽精神在天,而不能救纣者,以纣不行敬故也。戒王使行敬。○传“於其”至“不忝”○正义曰:“先智王之后继世君臣”,谓智王之后,纣已前能守位不失者。经言“后王后民”,传言“君臣”者,见民内有臣。民於此皆服行君之命,言不忝辱父祖也。○传“其终”至“良臣”○正义曰:既言“后王”,又复言“其终”,知是“后王之终,谓纣也”。以“瘝”从病类,故言“瘝脖也。郑、王皆以“瘝”为病,小人在位,残暴在下,故以病言之。○传“言困”至“以穷”○正义曰:言困於虐政,抱子携妻欲去之。“夫”尢人人,言天下尽然也。“保”训安也。王肃云:“匹夫知欲安其室,抱其子,携其妻以悲呼天也。”

王其疾敬德,相古先民有夏。言王当疾行敬德,视古先民有夏之王,以为法戒之。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今时既坠厥命。夏禹能敬德,天道从而子安之。禹亦面考天心而顺之,今是桀弃禹之道,天已坠其王命。今相有殷,次复观有殷。天迪格保,面稽天若,言天道所以至於保安汤者,亦如禹。今时既坠厥命。坠其王命。今冲子嗣,则无遗寿耇。童子,言成王少嗣位治政。无遗弃老成人之言,欲其法之。曰其稽我古人之德,矧曰其有能稽谋自天?冲子成王其考行古人之德则善矣,况曰其有能考谋从天道乎?言至善。

[疏]“王其”至“自天”○正义曰:既言皇天眷,顾命用勉敬者为人主,故戒王,言其疾行敬德,视古先民有夏之君,取大禹以为法戒。禹以能敬之故,天道从而子安之,禹能面考天心而顺以行敬。今是桀弃禹之道,已坠失其王命矣。更复视有殷之君,取成汤以为法戒,汤以能敬之故,天亦从而子。安之天道所以至於保安汤者,亦以汤面考天心而顺以行敬也。今是纣弃汤之道,已坠失其王命矣。夏殷二代,能敬则得之,不敬则失之。今童子为王嗣位治政,则无遗弃寿考成人,宜用老成人之言,法古人为治。曰王其考行古人之德,则已善矣,况曰其有能考行所谋以顺从天道乎?若能从顺天道,则与禹汤同功,言其善不可加也。○传“夏禹”至“王命”○正义曰:劝王疾行敬德,乃言天道安夏,知夏禹能行敬德,天道从而子安之。天既子爱禹,禹亦顺天心。郑云“面犹回向也”,则“面”为向义。禹亦志意向天,考天心而顺安之,言能同於天心也。禹兴夏而桀灭之,知天道子保者是禹也,既坠厥命者是桀也。今桀废禹之道,已坠失其王命矣。○传“言天”至“如禹”○正义曰:此说二代兴亡,其意同也。於禹言“从而子安之”,则天於汤亦子安之,故於汤因上略文,直言“格保”。“格”,至也,言至於保安汤者,亦如禹也。○传“童子”至“法之”○正义曰:“嗣位治政”,谓周公归政之后,此时王末莅政,而言“今冲子嗣”者,召公此戒,戒其即政之后故也。“寿”谓长命,“耇”是老称,无遗弃长命之老人,欲其取老人之言而法效之,老人之言即下云“古人之德”也。

“呜呼!有王虽小,元子哉!其丕能諴于小民,今休。召公叹曰:“有成王虽少,而大为天所子,其大能和於小民,成今之美。”勉之。○諴音咸。王不敢后用,顾畏于民碞。王为政当不敢后能用之士,必任之为先。碞,僣也。又当顾畏於下民僣差礼义,能此二者,则德化立,美道成也。○碞,五咸反,徐音吟。

[疏]“呜呼”至“民碞”○正义曰:召公叹以戒王:“呜呼!今所有之王,惟今虽复少小,而大为天所子爱哉1言任大也。“若其大能和同於天下小民,则成今之美”。以勉之。“故王当不敢后其能用之士,必任以为先。又当顾念畏于下民僣差礼义,能此二者,则德化立,美道成矣”。○传“王为”至“道成”○正义曰:王者为政,任贤使能,有能有用,宜先任之,故“王者为政当不敢后其能用之士,必任之为先”也。“碞”即岩也,参差不齐之意,故为僣也。既任能人,复忧下民,故“又当顾畏於下民僣差礼义”。畏其僣差,当治之使合礼义也。能此二者,则德化立,美道成。“美道成”即“今休”是也。

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言王今来居洛邑,继天为治,躬自服行教化於地势正中。○治,直吏反,下“为治”、“致治”皆同。旦曰:‘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称周公言,其为大邑於土中,其用是大邑,配上天而为治。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为治当慎祀于天地,则其用是土中大致治。王厥有成命,治民今休。’用是土中致治,则王其有天之成命,治民今获太平之美。

[疏]“王来”至“今休”○正义曰:周公之作洛邑,将以反政於王,故召公述其迁洛之意。今王来居洛邑,继上天为治,躬自服行教化於土地王中之处,故周公旦言曰:“其作大邑於土中,其令成王用是大邑,配大天而为治。为治之道,当事神训民,谨慎祭祀上下神祇,其用是土中大致治也。既能治,则王其有天之成命,治理下民,今获太平之美矣。”○传“言王”至“正中”○正义曰:传言“躬自服行”,则不训自也,郑、王皆以“自”为用。○传“称周”至“为治”○正义曰:王肃云:“旦,周公名也。礼,君前臣名,故称周公之言为‘旦曰’。”王者为天所子,代天治民,天有其意,天子继天使成,谓之“绍上帝”也。天子设法,其理合於天道,是为“配皇天”也。天子将欲配天,必宜治居土中,故称周公之言,其为大邑於土之中,其当令此成王,用是大邑行化,配上天而为治也。说周公之意然,戒成王使顺公也。《周礼·大司徒》云:“以土圭之法测土深,正日影,以求地中。日南则影短多暑,日北则影长多寒,日东则影夕多风,日西则影朝多阴。日至之影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然则百物阜安,乃建王国焉。”马融云:“王国,东都王城,今河南县是也。”○传“为治”至“致治”○正义曰:《祭法》云:“有天下者祭百神。”天地为大,“上下”即天地也,故“为治当慎祀於天地”。举天地则百神之祀皆慎之也。能事神训民,则其用是土中大致治也。○传“用是”至“之美”○正义曰:用是土中致治,当於天心,则王其有天之成命,降福与之,使多历年岁治民,今获太平之美。自“旦曰”至此,述周公之意也。

王先服殷御事,比介于我有周御事,召公既述周公所言,又自陈己意,以终其戒。言当先服治殷家御事之臣,使比近於我有周治事之臣,必和协,乃可一。○比,毗志反,徐扶志反。近,附近之近。节性,惟日其迈。和比殷周之臣,时节其性,令不失中,则道化惟曰其行。○令,力呈反。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敬为所不可不敬之德,则下敬奉其命矣。

[疏]“王先”至“敬德”○正义曰:召公既述周公所言,又自陈己意,戒王今为政,先服治殷家御事之臣,使之比近於我有周治事之臣,令新旧和协,政乃可一。和比殷周之臣,时节其性命,令不失其中,则王之道化惟日其行矣。王当敬为所不可不敬之德,其德为下所敬,则下敬奉其上命,则化必行矣。化在下者,常苦命之不行,故以此为戒。○传“召公”至“可一”○正义曰:自“今休”已上,文义相连,知皆是称周公言也。此一句意异於上,知是“召公自陈己意,以终其戒”。“殷家治事之臣”,谓殷朝旧人,常被殷家任使者也。“周家治事之臣”,谓西土新来翼赞周家初基者也。周臣恃功,或加陵殷士;殷人失势,或疏忌周臣;新旧不和,政必乖戾。故召公戒王当先治殷臣,使比近周臣,必和协,政乃可一也。不使周臣比殷,而令殷臣比周臣者,周臣奉周之法,当使殷臣从之,故治殷臣使比周臣也。○传“和比”至“其行”○正义曰:文承殷周之下,故知“和比殷周之臣”。人各有性,嗜好不同,各恣所欲,必或反道。故以礼义时节其性命,示之限分,令不失中。皆得中道,则各奉王化,故王之道化惟日其行。言日日当行之,日益远也。顾氏云:“和协殷周新旧之臣,制其性命,勿使怠慢也。”○传“敬为”至“命矣。”○正义曰:圣王为政,当使易从而难犯,故令行如流水,民从如顺风。若使设难从之教,为易犯之令,虽迫以严刑,而终不用命。故为其德不可不敬也。王必敬为此不可不敬之德,则下民无不敬奉其命矣民奉其王命,是化行也。

“我不可不监于有夏,亦不可不监于有殷。言王当视夏殷,法其历年,戒其不长。我不敢知曰,有夏服天命,惟有历年。以能敬德,故多历年数。我不敢独知,亦王所知。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言桀不谋长久,惟以不敬其德,故乃早坠失其王命,亦王所知。我不敢知曰,有殷受天命,惟有历年。夏言服,殷言受,明受而服行之,互相兼也。殷之贤王,犹夏之贤王,所以历年,亦王所知。我不敢知曰,不其延,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纣早坠其命,犹桀不敬其德,亦王所知。今王嗣受厥命,我亦惟兹二国命,嗣若功。其夏殷也,继受其王命,亦惟当以此夏殷长短之命为监戒,继顺其功德者而法则之。

[疏]“我不”至“若功”○正义曰:言王所以须慎敬所为不可不敬之德者,以我不可不监视于有夏,亦不可不监视于有殷,皆有历年,长不与长,由敬与不敬故也,王当法其历年,戒其不长。更说宜监之意,我不敢独知,亦王所知,曰有夏之君,服行天命,以敬德之故,惟有多历年数。谓桀父已前也。其末亦我不敢独知,亦王所知,曰有夏桀不其长久,惟不敬其德,乃早坠失其王命。是为敬者长,不敬者短,所以我不可不监夏也。我不敢独知,亦王所知,曰有殷之君受天命,以敬德之故,惟有多历年数。谓纣父已前也。其末亦我不敢独知,亦王所知,曰殷纣不其长久,惟不敬其德,乃早坠失其王命。亦是所敬者长,不敬者短,所以我不可不监殷也。夏殷短长既如此矣,今王继受其命,我亦惟当用此二国夏殷长短之命以为监戒,继顺其功德者而法则之。劝王为敬也。○传“言王”至“不长”○正义曰:“相”、“监”俱训为视,上言“相有夏”、“相有殷”,今复重言“监有夏”、“监有殷”者,上言顺天则兴,弃命则灭,此言敬则历年,不敬则短,故重言视夏殷,欲令王法其历年,戒其不长故也。○传“以能”至“所知”○正义曰:下云:“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知其“以能敬德者,故多历年数”也。上言“相夏”、“相殷”皆云“天迪从子保,面稽天若”,言上天以道安人,人主考天顺之,非创业之君不能如是,故传以禹汤当之。此言“敬德”、“历年”,则继体贤君亦能如此,所言“历年”非独禹汤而已。下传云“殷之贤王,犹夏之贤王”,则此多历年数者,夏则桀前之贤王,殷则纣前之贤王,不失位者皆是也。召公此诰,指以告王,故知言“我不敢独知”者,其意言亦是王所知也。王说亦然。

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言王新即政,始服行教化,当如子之初生,习为善,则善矣。自遗智命,无不在其初生,为政之道,亦犹是也。○遗,唯季反。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历年。今天制此三命,惟人所修。修敬德则有智,则常吉,则历年,为不敬德则愚凶不长。虽说之,其实在人。知今我初服,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天已知我王今初服政,居新邑洛都,故惟王其当疾行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言王当其德之用,求天长命以历年。其惟王勿以小民淫用非彝,勿用小民过用非常。欲其重民秉常。亦敢殄戮用乂民,亦当果敢绝刑戮之道,用治民。戒以慎罚。若有功,其惟王位在德元。顺行禹汤所以成功,则其惟王居位在德之首。小民乃惟刑用于天下,越王显。王在德元,则小民乃惟用法於天下。言治政於王亦有光明。

[疏]“王乃”至“王显”○正义曰:既言当法则贤王,又戒王为政之要。王乃初始即政,服行教化。呜呼!王行教化当如初生之子。子之善恶无不在其初生,若习行善道,此乃自遗智命。“智命”谓身有贤智,命由己来,是自遗也。为政之道亦犹是矣。为政初则能善,天必遗王多福,使王有智则常吉,历年长久也。今天观人所为以授之命,其命有智与愚也,其命吉与凶也,其命历年与不长也。若能敬德,则有智常吉,历年长久也。若不敬德,则愚凶不长也。天已知我王今初始服政,居此新邑,观王善恶,欲授之命,故惟王其当疾行敬德。“王其德之用”,言为行当用德,则能求天长命以历年也。其惟王勿妄役小人过用非常之事,亦当果敢绝刑戮之道,以治下民顺行禹汤所有成功,则惟王居天子之位,在德行之首矣。王能如是,小民乃惟法则於王,行用王德於天下,如是则於王道亦有光明也。○传“言王”至“犹是”○正义曰:以此新即政,始行教化,比子之初生,始欲学习为善,则善矣。若能为善,天必授之以贤智之命,是此贤智之命由己行善而来,是自遗智命矣。初习为恶则恶矣,若其为恶,天必授之以顽愚之命,亦是自遗愚命也。方欲劝王慕善,故惟举智命而不言愚命者,愚智由学习而至,是无不在其初生。此初生谓年长,以解习学,非初始生也。为政之道亦犹是。为善政得福,为恶政得祸,亦如初生之子习善恶也。○传“今天”至“在人”○正义曰:命由天授,远举天心,故言“今天制此三命”。有“哲”当有“愚”,有“历年”当有“不长”,文不备者,以“吉凶”相反,言“命吉凶”,则“哲”对“愚”,“历年”对“不长”可知矣。天制此三命,善恶由人,惟人所修习也。此篇所云,惟劝修敬德。故云“修敬德则有智,则常吉,则多年,惟不敬德则愚凶不长也”。愚智夭寿之外而别言吉凶,於凡人则康强为吉,病患为凶,於王者则太平为吉,祸乱为凶,三者虽以托天说之,其实行之在人。人行之有善恶,天随以善恶授之耳。此是立教诱人之辞,不可以贤智天枉为难也。○传“言王”至“历年”○正义曰:“其德之用”,言为行当用德,用德与“疾敬德”为一事也。故上传云“王其当疾行敬德”,则此文是也。○传“勿用”至“秉常”○正义曰:勿用小民非常役,用为非常之义,戒王当使民以时,莫为非常劳役,欲其重民秉常也。○传“亦当”至“慎罚”○正义曰:圣人作法,以刑止刑,以杀止杀,若直犯罪之人,亦当果敢致罪之,以此绝刑戮之道,用治民。谓狱事无疑,决断得理,则果敢为绝刑戮之道。若其狱情疑惑,枉滥者多,是为不能果敢绝刑戮之道也。上戒王以明德,此戒王以慎罚,故言“亦”也。○传“顺行”至“之首”○正义曰:若有功,必顺前世有功者也。上文所云“相夏”、“相殷”,谓禹汤之功,故知此“顺行禹汤所有成功”。能顺禹汤之功,则惟王居位在德之首。禹汤为有德之首,故王亦为首。○传“王在”至“光明”○正义曰:《诗》称“民之秉彝,好是懿德”,故王在德元,则小民乃惟法则於王,行王政於天下。王之为政,民尽行之,是言治政於王道有光明也。

上下勤恤,其曰,我受天命,丕若有夏历年,式勿替有殷历年。言当君臣勤忧敬德,曰,我受天命,大顺有夏之多历年,勿用废有殷历年,庶几兼之。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我欲王用小民受天长命。言常有民。拜手稽首曰:“予小臣,敢以王之雠民百君子,拜手,首至手。稽首,首至地。尽礼致敬,以入其言。言我小臣,谦辞。敢以王之匹民百君子,治民者非一人,言民在下,自上匹之。○雠,字或作酬。越友民,保受王威命明德。言与匹民百君子,於友爱民者共安受王之威命,明德奉行之。王末有成命,王亦显。臣下安受王命,则王终有天成命,於王亦昭著。我非敢勤,惟恭奉币,用供王能祈天永命。”言我非敢独勤而已,惟恭敬奉其币帛,用供待王,能求天长命。将以庆王多福,必上下勤恤,乃与小民受天永命。○奉如字,又芳孔反。供音恭,徐纪用反,注“供待”同。

[疏]“上下”至“永命”○正义曰:上既劝王敬德,又言臣当助君。言君臣上下勤忧敬德,所以勤者,其言曰:“我周家既受天命,当大顺有夏之多历年岁,用勿废有殷之多历年岁。夏殷勤行敬德,故多历年长久。我君臣亦当行敬德,庶几兼之。如此者,我欲令王用小民受天长命。”言爱下民,则历年多也。召公既言此,乃拜手稽首,尽礼致敬,欲王纳用其言。既拜而又曰:“我小臣,敢以王之匹配於民众百君子於友爱民者,共安受王之威命明德,敬奉行之,是上勤恤也。臣下安受王命,则王终有天之成命,於王亦为昭著也。我非敢独勤而已,众百君子皆然,言我与众百君子惟恭敬奉其币帛,用供待王,能求天长命,将以此庆王受天多福也。”○传“言当”至“兼之”○正义曰:王者不独治,必当以臣助之。上句惟指劝王,故此又言臣助君。“上下”谓君臣,故言当君臣共勤忧敬德,不独使王勤也。我周家承夏殷之后受天明命,欲其年过二代,既言大顺有夏历年,又言勿废有殷历年,庶几兼彼二代,历年长久。勤行敬德,即是大顺勿废也。○传“拜手”至“匹之”○正义曰:“拜手”,头至手。“稽首”,头至地。谓既为拜,当头至手,又申头以至地,故“拜手稽首”重言之。诸言“拜手稽首”者,义皆然也。就此文详而解之。《周礼·太祝》“辨九拜,一曰稽首”,施之於极尊。召公为此拜者,恐王忽而不听,尽礼致敬以入其言於王。此“拜手稽首”一句,史录其事,非召公语也。召公设言未尽,为此拜乃更言。郑云:“拜手稽首者,召公既拜,兴曰‘我小臣’以下,言召公拜讫而复言也。”王肃云:“我小臣,召公自谓是小臣,为召公之谦辞。雠训为匹,敢以王之匹民百君子。百者举其成数,言治民者非一人。”郑玄云:“王之诸侯与群吏,是非一人也。”嫌“匹”为齐等,故云“民在下,自上匹之”。○传“言我”至“永命”○正义曰:“我非敢勤”,召公自道,言我非敢独勤而已。“必上下勤恤”,言与众百君子皆勤也。礼执贽必用币帛,惟恭敬奉其币帛,用供待王,能求天长命。将以执贽庆王多福,毛能爱养小民,即是求天长命,待王能爱小民,即欲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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