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提要 纪昀 卷十三 经部十三

○书类存目一

△《书古文训》·十六卷(内府藏本)

宋薛季宣撰。季宣字士龙,号艮斋,永嘉人。起居舍人徽言之子。绍兴二十九年,年甫十七,即从荆南帅辟写机宜文字,调鄂州武昌令。以王炎荐,改知常熟县。入为大理寺主簿,进大理寺正,知湖州。乾道元年,迁知常州,未上,卒。然宋人多称为薛常州,未之详也。事迹具《宋史·儒林传》。是编所载《经》文,皆以古文奇字书之。案孔壁蝌蚪古文,汉时已佚,无人见其书迹。《后汉书·杜林传》称“林於西川得漆书古文《尚书》,常宝爱之。虽遭艰困,握持不离身,出以示卫宏”云云。此言漆书古文之始。又《儒林传》曰:“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作《解》”云云,今贾、马、郑之注俱不传。然考陆德明《经典释文·叙录》,称马郑所注并伏生所诵,非古文也。《隋书·经籍志》亦称杜氏所传,与贾、马、郑三家所注惟二十九篇,又杂以今文,非孔旧本。然则当时所谓古文,已非今本五十八篇之全矣。郭忠恕作《汗简》,所引有《古尚书》。《玉海》载后周显德六年郭忠恕定《古文尚书》刻版。沈括《梦溪笔谈》称宋太宗得古本《尚书》,改“云梦土作乂”为“云土梦作乂”。均不言所自。晁公武《读书志》称“古文《尚书》,吕大防得本於宋次道、王仲至家,以核陆氏《释文》,虽有小异同,而大体相类。观其作字奇古,非字书傅会穿凿者所能到,学者考之,可以见制字之本”云云,亦不言宋、王之本何来。考颜师古《匡谬正俗》,引古文《尚书》“戮”作“”“誓”作“”,则唐初即有此书。又《册府元龟》载天宝三载诏曰“先王令范,莫越於唐虞;上古遗书,实称於训、诰。虽百篇奥义,前代或亡;而六体奇文,旧规犹在。但以古先所制,有异於当今;传写寝讹,有疑於后学。永言刊革,必在从宜。《尚书》应是古体文字,并依今字缮写施行。其旧本仍藏之书府”云云。是宋、王二氏所传、宋太宗所得,即郭忠恕所见本。忠恕所见,即唐内府本也。然《隋志》称:“晋世秘书所存,有古文《尚书》经文,今无有传者。”是唐初古《尚书》已亡,玄宗时何以仍在秘府?惟魏江式《论书表》中称所撰《古今文字》四十篇,采孔氏《尚书》五经音注、《籀篇》、《尔雅》等书,似其时河北尚有传本。然《经典释文·叙录》称:“《尚书》之字本为隶古,既是隶写古文,则不全为古字。今宋、齐旧本及徐、李等音所有古字,盖亦无几。穿凿之徒,务欲立异,依傍字部,改变《经》文,疑惑后生,不可承用。”是式所据者,即出此,玄宗秘府所藏,正是本耳。陆德明已先辨之,何宋人又纷纷崇尚乎?季宣此本,又以古文笔画改为今体,奇形怪态,不可辨识,较篆书之本尤为骇俗。其训义亦无甚发明,《朱子语录》谓其惟於地名上用功,颇中其病。故虽宋人旧帙,今亦无取焉。

△《书疑》·九卷(内府藏本)

宋王柏撰。顾炎武《日知录》称为元儒王伯。考柏以度宗咸淳十年卒,未尝入元,炎武偶误也。柏字会之,号鲁斋,金华人。受业於何基之门。基,黄榦弟子,榦又朱子壻也。故托克托等修《宋史》,以朱子之故列柏於《道学传》中。然柏之学,名出朱子,实则师心,与朱子之谨严绝异。此其辨论《尚书》之文也。《尚书》一经,疑古文者自吴棫、朱子始(见《朱子语录》)。并今文而疑之者自赵汝谈始(见陈振孙《书录解题》)。改定《洪范》自龚鼎臣始(见所作《东原录》)。改定《武成》自刘敞始(见《七经小传》)。其并全《经》而移易补缀之者则自柏始。考《汉书》载“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简一,《召诰》脱简二,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二十五字,简二十二字者脱亦二十二字。文字异者七百有馀,脱字数十”云云,此言脱简之始也。然向既校知脱简,自必一一改正,必不听其仍前错乱。又惟言《酒诰》脱简一,《召诰》脱简二,则其馀并无脱简可知,亦非篇篇悉有颠倒。且一简或二十五字、或二十二字,具有明文,则必无全脱一章一段之事。而此二十馀字之中,亦必无简首恰得句首,简尾恰得句尾,无一句割裂不完之事也。柏作是书,乃动以脱简为辞,臆为移补。其并《舜典》於《尧典》,删除姚方兴所撰二十八字,合《益稷》於《皋陶谟》,此有孔颖达《正义》可据者也;以《大禹谟》、《皋陶谟》为《夏书》,此有《左传》可据者也;以《论语》“咨尔舜”二十二字补“舜让於德,弗嗣”之下,其为《尧典》本文,抑或为他书所载,如《鬻子》述《帝王遗语》之类,已不可知(案《鬻子》所述《帝王遗语》,今本不载,见贾谊《新书》所引)。以《孟子》“劳之来之”二十二字补“敬敷五教,在宽”之下,则《孟子》明作尧言,柏乃以为舜语,已相矛盾。然亦尚有《论语》、《孟子》可据也。至於《尧典》、《皋陶谟》、《说命》、《武成》、《洪范》、《多士》、《多方》、《立政》八篇,则纯以意为易置,一概托之於错简。有割一两节者,有割一两句者,何脱简若是之多?而所脱之简又若是之零星破碎,长短参差?其简之长短广狭,字之行款疏密,茫无一定也?其为师心杜撰,窜乱圣经,已不辨而可知矣。其所辨说,如谓盘庚之言,所欠者理明辞达。又信《泰誓序》“十有一年”之说,谓武王承祖父之馀庆,藉友邦之归心,气焰既张,体貌且盛,改元纪年,视纣犹诸侯,后世曲为覆护,反生荆棘。又谓《大诰》“宁王贻我大宝龟,西土有大艰,人亦不靖”之语,无异唐德宗奉天之难,诿之於定数。是排斥汉儒不已,并集矢於《经》文矣,岂濂、洛、关、闽诸儒立言垂教之本旨哉!托克托等修《宋史》,乃与其《诗疑》之说并特录於本传,以为美谈,何其寡识之甚乎?

△《古洪范》·一卷(永乐大典本)

宋贺成大撰。成大字季常,爵里未详。其《自序》以为《洪范》自“三八政”以下,紊乱无次,因援朱子《大学》分经传之例,每畴以禹之言为《经》,以箕子之言为《传》。如“五行:一曰水”至“五曰土”,此禹之《经》也。“水曰润下”至“稼穑作甘”,此箕子之《传》也。“五事:一曰貌”至“五曰思”为禹之《经》,“貌曰恭”至“睿作圣”为箕子之《传》。“三八政:一曰食”至“八曰师”为《经》,而移“惟辟作福”至“民用亻朁忒”为《传》。“五纪:一曰岁”至“五曰历数”为《经》,而以“王省惟岁”至“则以风雨”为《传》。“五皇极”则以“皇建其有极”一句为《经》,而以“惟皇作极,无偏无陂”至“以为天下王”为《传》。“三德”则以“一曰正直”至“三曰柔克”为《经》,而以“平良正直”至“高明柔克”为《传》。“稽疑”则以“择建立卜筮人”至“衍忒”为《经》,而以“立时人作卜筮”至“用作凶”为《传》。“庶徵”则以“曰雨”至“曰时”为《经》,而以“五者来备”至“恒风若”为《传》。“五福”则以“一曰寿”至“五曰考终命”为《经》,而移“敛时五福”至“其作汝用咎”为《传》。“六极”则以“一曰凶短折”至“六曰弱”为《经》,而移“惟时厥庶民於汝极,锡汝保极,一极备凶,一极无凶。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不协于极,不罹于咎,无虐茕独而畏高明,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为《传》。颠倒错乱,纯出臆断,而自以为古《洪范》。自伏生以后,传授历历可考,何处有此古本乎?

△《定正洪范》·二卷(内府藏本)

元胡一中撰。一中字允文,诸暨人。官绍兴路参军。是编因王柏、文及翁、吴澄三家改定《洪范》之本,而以己意参酌之。首为《图说》,次《考订经文》,次为《杂说》。案《河图》、《洛书》,名见《系辞》,不云有关於《洪范》。《汉书·五行志》始载刘歆之言,称禹治洪水,锡《洛书》法而陈之《洪范》是也。於是《洛书》始合於《洪范》,然犹未及《河图》。一中又因歆有“《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之文,遂以《河图》、《洛书》并合於《洪范》,而又参以陈抟先天之说。所列二十八图,大抵支离破碎,至於“无偏无党”亦以五行生克立论,尤为无理。其以九为《河图》,十为《洛书》,沿用刘牧之说。於彼法之中自生轇轕,犹其小焉者矣。且说既穿凿,理多窒碍,乃於必不可通者,更遁为错简之说,以巧饰其谬。遂割裂旧文,强分经传。移“曰王省惟岁”以下八十七字为第四、第五章之《传》。移“无偏无陂”以下五十六字於“皇建其有极”句下为五章之《经》。移“敛时五福”以下割裂其文为九章之《传》。其馀亦多移彼缀此,臆为颠倒。并据吴澄之说,改“而康而色”句为“而康而宁”,改“是彝是训”句为“是彝是伦”,则并其字而窜易之。考《尚书正义》载《汉书·五行志》以“初一曰五行”六十五字为《洛书》本文,孔安国则以为禹所第叙,刘向以为龟背先有三十八字,刘歆以为先有二十字,孔颖达已均谓其无据。其以“一,五行”以下为箕子所演,则诸家并同,绝无逐章各有经传之说。一中欲仿朱子考定《大学》、《孝经》之例,强为分别,既已无稽。且一中既称一行十三字,何以“於庶民锡汝保极”以七字而错一简,“五皇极,曰皇建其有极”以九字而错一简,“曰王省惟岁”以下复以八十七字错一简也?龚明之《中吴纪闻》载北宋余焘尝上书请移《洪范》“曰王省惟岁”以下八十七字於“四,五纪”一节之下,为台谏所弹,不果施行。是前此已尝论定矣,何一中又祖其说耶?

△《尚书旁注》·六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朱升撰。升有《周易旁注图说》,已著录。是编以《尚书》本文大书正行,以训释字义者细书於旁,间有疏明大旨者,又别作一行书之。盖乡塾课蒙之本,不足以言诂经也。梅文鼎《序》、谓升有《四书五经旁注》,明嘉靖间程闻礼为重鋟,止存《易》、《诗》、《书》三种,馀皆散佚。国朝康熙五十年,石城蔡壑再为鋟版以行。近坊肆《五经旁训》之本,实倡始於升。经学至此而极陋,又出朱申《句解》下矣。

△《书义卓跃》·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旧本题“庐陵陈雅言撰”。案《经义考》载邹缉所作《墓表》称雅言永丰人。庐陵盖举其郡名。又卷首彭勖《序》称“乡先生雅言陈公”,似乎雅言其字也。旧本又作元人。考黄虞稷《千顷堂书目》称其洪武中荐举不起,复领永丰教事以终。《墓表》称其著述多所发明,有《四书一览》、《大学管窥》、《中庸类编》、《书义卓跃》行於世。今其他书未见,此书则殊无可观。盖元代以经义取士,遂有拟题之书,以便剽窃。此书盖亦其一。故每段必以此题二字冠首。所论亦皆作文之法,於《经》旨无所发明。杨士奇《跋》亦称其专为科举设云。

△《书传通释》·六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彭勖撰。勖字祖期,永丰人。永乐乙未进士。官至山东按察司副使。事迹具《明史》本传。其书卷首备列《四代谱系图》,及《定时成岁》、《七政五辰》、《璿玑玉衡》、《河洛九畴》、《声音律吕》、《五服九州》等图。编内於蔡《传》之下摘录诸儒旧说,间於篇题之后,加以案语,总论一篇大旨,率皆陈因之谈。观其《自叙》,盖节录永乐中《书经大全》为之。考陆容《菽园杂记》曰“正统初,南畿提学彭御史勖,尝以永乐间纂修《四书五经大全》讨论欠精,诸儒之说有与《集注》背驰者,当删正自为一书,欲缮写以献。或以《大全序》出自御制而止”云云,则勖於《四书五经大全》均有删定之本,此特其一种耳。夫《大全》之谬在於偏主一家之说,荒弃古来之经义。勖更以其偏主为未坚,必锄尽异同而后已,门户之见尤为深固。史称勖官建宁教授时,疏请春秋祭朱子,蠲其子孙徭役。又创尊贤堂祀胡安国、蔡沈、真德秀。盖尊信至深,所以欲尽废汉唐旧诂云。

△《尚书直指》·六卷(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不著撰人名氏。朱彝尊《经义考》曰“是书徐文肃为东宫讲官时所进,未曾刊行,亦未署名。其后中珰钱能从宫中携出,遂镂版。於时钱溥、刘宣序之,童轩跋之,皆不知为文肃所著。予从曹侍郎溶家见之,因为标出”云云,则此书乃徐善述撰也。善述字好古,天台人。以荐授桂阳州学正。仁宗为太子时,简为左春坊左司直郎,升左赞善。时宫僚多被罪,善述亦坐累死。洪熙初,赠太子少保,谥文肃。事迹附见《明史·邹济传》。其书隐括蔡《传》大义,已渐类后来讲章,於蔡《传》得失未尝纠定。又所纂之注,亦时有时无,如《禹贡》注震泽而不注三江,注王屋而不注太行、恒山,《顾命》注大训而不注赤刀琬炎之类,不应罣漏至此。意剞劂之时,并注脱去。能本内官,姑借刊书啖名,未尝一为校正欤?

△《书经提要》(无卷数,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章陬撰。陬字仲寅,黄岩人。正统丙辰进士,官礼部主事。是编以天文、地理、图书、律吕四者皆释经之要,故分为四类。每类又各分细目,系以图说。《自序》谓见於蔡《传》者不复出。然其图皆从诸书采录,其说亦多袭取陈言,无所考辨。《召诰土中说》一条,引《周礼》“日东则景夕多风,日西则景朝多阴”,谓蔡《传》所引王氏之说,误为“景朝多阳”、“景夕多阴”。今按蔡《传》只以“多风”误为“多阳”,未尝误为“景夕多阴”。或陬所见与今刊本不同耶?

△《书传洪范考疑》·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吴世忠撰。世忠字懋贞,金谿人。宏治庚戌进士,官至延绥巡抚佥都御史。是书取蔡沈所释《洪范》,有疑於心者,略为考正。大旨归本於治法,立意未尝不善。然如以“六三德”为驭臣之法,以刚克、柔克为恩威之义,用张景之说,尚为可通。以《禹贡》贡金之类解五行,已觉附会。至五福、六极皆指刑赏而言,以保全爱养不使短折为寿之之法,以杀戮剿绝不使得寿为凶短折之法,则牵强太甚矣。

△《禹贡详略》(无卷数,浙江范懋柱家天一阁藏本)

明韩邦奇撰。邦奇有《易学启蒙意见》,已著录。邦奇学有原本,著作甚富。而此书训释浅近,惟言拟题揣摩之法。所附歌诀、图考,亦极鄙陋。前有邦奇自为《小引》云:“略者,为吾家初学子弟也。复讲说者,举业也。详释之者,使之进而有所考也。”后有蓟门欧思诚《跋》,述邦奇之言,亦曰:“特以教吾子弟,非敢传之人人。”则是书本乡塾私课之本,思诚刻之,转为邦奇累矣。至每州之下各加某州之域四字,参於《经》文之中,尤乖体例。邦奇必不如是之妄,或亦思诚校刊之时,移其行款也。朱彝尊《经义考》载邦奇《书说》一卷,注曰“未见”,而不载此书,其卷数则相同。或即因此书而传讹欤?

△《尚书说要》·五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吕柟撰。柟有《周易说翼》,已著录。是编乃其与门人论《书》之说,诠次成帙,与蔡《传》间有出入。如以《舜典》“在璇玑玉衡”为北斗,以《武成》非错简之类,改从古说,异乎蔡《传》者也。以《洪范》为《洛书》,以《伊训》“元祀十有二月”证三代不改月之类,沿袭误解,仍同乎蔡《传》者也。大抵推寻文句,虽间有阐发,亦皆以私意揣摩。如谓《尧典》仲夏称日永,仲冬不称宵永为扶阳抑阴之义;以《书序》“君奭不悦”为不悦仕进。是果《经》意乎?其言《禹贡》水土之序及五服之远近,亦皆臆度之词,无典据也。

△《书经旨略》·一卷(浙江吴玉墀家藏本)

明王大用撰。大用字时行,号蘖谷,兴化人。正德戊辰进士,官至副都御史。是编不载《经》文,惟推阐传注之意,载某段某句宜对看,某段某句宜串看,不出科举之学。而拘牵浅陋,又在《书义卓跃》之下。

△《尚书谱》·五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

明梅鷟撰。鷟有《古易考原》已著录。鷟因宋吴棫、朱子及元吴澄之说作《尚书考异》及此书。《考异》引据颇精核,此则徒以空言诋斥,无所依据。如谓孔壁之十六篇出於孔安国所为,实以臆断之,别无确证。又谓东晋之二十五篇出於皇甫谧所为,则但据孔颖达引《晋书·谧传》“从其姑子外弟梁柳得古文”一语,其说亦在影响之间。且辞气叫嚣,动辄丑詈,亦非著书之体。故录其《考异》,而是书仅存目焉。

△《书畴彝训》·一卷(监察御史萧际韶家藏本)

明蔡悉撰。悉字士备,合肥人。嘉靖己未进士,官至南京尚宝司卿,移署国子监祭酒。《明史·儒林传》附载《王畿传》末,称其尝请立东宫,又极言矿税之害,为人有学行,恬於宦情,仕五十载,家食强半。清操亮节,为淮西所宗。在姚江末派之中,为最能谨严不肆者。是书阐发《洪范》九畴与《易》象合一之理。前五条总明其理,次九章分晰其旨。盖即刘歆“《河图》、《洛书》相为经纬,八卦、九章相为表里”之说也。

△《禹贡图说》·一卷(浙江巡抚采进本)

明郑晓撰。晓字窒甫,海盐人。嘉靖癸未进士,官至刑部尚书。谥端简。事迹具《明史》本传。是书自总图以下分图者凡三十。旁缀以说,仍载《禹贡》经文於后。其中精核可从者,胡渭《禹贡锥指》每徵引之。然核其全书,实多疏舛,渭未及一一辨也。

△《禹贡说》·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郑晓撰。是篇诠释《禹贡》之文。其中如解“大野既潴”一条,解“扬州”一条、解“浮于江、沱、潜、汉”一条,解“江汉”一条,皆为阎若璩《潜邱劄记》所取。然大致多随文演义,辞旨浅近。其门人徐允锡《跋》,称受业於晓数月,因出此帙授之,曰子能了此,《禹贡》无难矣。盖本为举业讲授而设。允锡尊其师说,遂从而刊行,非晓意也。

△《古书世学》·六卷(两淮盐政采进本)

明丰坊撰。坊有《古易世学》,已著录。是编以今文、古文石经列於前,而后以楷书释之。且采朝鲜、倭国二本以合於古本,故曰《古书》。又以丰氏自宋迄明世学《古书》,稷为《正音》,庆为《续音》,熙为《集说》,道生为《考补》,故曰《世学》。其《序》曰:“正统六年,庆官京师,朝鲜使臣妫文卿、日本使臣徐睿入贡。二人皆读书能文辞,议论《六经》,出人意表,因以《尚书》质之。文卿曰:吾先王箕子所传,起《神农政典》至《洪范》而止。睿曰:吾先王徐巿所传,起《虞书·帝典》至《秦誓》而止。又笑官本错误甚多,孔安国伪《序》皆非古经之旧。如《虞书·帝告》纪尧舜禅授之事,《汨作》纪四凶之过,《九共》纪四岳九官十二牧考绩之事,《稾饫》纪后稷种植之法,《序》皆不知。吾国之法,有传古经一字入中国者,夷九族。使臣将行,搜捡再三,遣兵卫之出境。则六一翁谓令严不许传中国者,不信然欤?固请订其错误,仅录一《典》、二《谟》、《禹贡》、《盘庚》、《泰誓》、《武成》、《康诰》、《酒诰》、《洛诰》、《顾命》见示。仅录附先清敏公《正音》之下,俾读是《经》者尚有考於麟角凤毛之遗隽云。”又曰:“梁姚方兴妄分《尧典》、《舜典》为二篇。伏生今文、孔安国古文、鸿都《石经》、魏三体《石经》合为一篇,止名《尧典》。箕子朝鲜本,徐巿倭国本,总作《帝典》,与子思《大学》合。王鲁斋、王深宁皆以为最是,今从之。”《考补》云:“姚方兴本齐篡主萧道成之臣,伪增曰‘若稽古帝舜曰’七字於‘重华’之上,变乱其文,分为二《典》。於建武二年上之。后事篡主萧衍,以罪见诛,箕子封於朝鲜,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而止,后附《洪范》一篇。徐巿为秦博士,因李斯坑杀儒生,托言入海求仙,尽载古书至岛上立倭国,即今日本是也。二国所释《书经》,先曾祖通奉府君与杨文懿公皆尝录得,以藏於家。”顾炎武《日知录》曰:“案宋欧阳永叔《日本刀歌》:‘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盖昔已有是说。”夫诗人寄兴之辞,岂必真有其事哉。日本之职贡於唐久矣,自唐及宋,历代求书之诏不能得,而二千载之后庆乃得之。其得之又不以献之朝廷,而藏之家。何也?至曰箕子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则不应别无一篇《逸书》,而一一尽同於伏生、孔安国之所传。其曰后附《洪范》一篇者,盖徒见《左氏传》三引《洪范》,皆谓之《商书》。而不知王者周人之称,十有三祀者周史之记,不得谓商人之书也。《禹贡》以导山导水移於九州之前,此不知古人先经后纬之义也。《五子之歌》“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以其不叶,而改之曰“可不敬乎”,谓本之鸿都《石经》。据《正义》言,蔡邕所书《石经尚书》,止今文三十四篇,无《五子之歌》,熙又何以不考而妄言之也?其辨可谓明矣。今考《明英宗实录》,正统六年,无此二国使臣之名,则其为子虚乌有,已可不辨。又朝鲜今为外藩,其书不异於中国,绝无箕子本之说。日本所刻《七经孟子考文》,其书为中国所佚者,惟孔安国《孝经传》、皇侃《论语义疏》、而《孝经传》山井鼎等又自言其伪。至其《尚书》,则一一与中国注疏本同,不过字句偶异耳。然则朝鲜本、倭国本者何自来哉?是又不待证以篇章字句而后知其妄也。

△《书经直解》·十三卷(内府藏本)

明张居正撰。居正字叔大,江陵人。嘉靖丁未进士,官至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卒谥文忠。事迹具《明史》本传。是书为万历初进讲所作。时神宗幼冲,故译以常言,取其易解。吴澄《草庐集》中所载《经》筵讲义体,亦如是也。

△《书经说意》·十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明沈伟撰。伟号虹野,吴江人。嘉靖壬子举人。是书分节总论,大旨不出讲章之习。所标某句截、某句断者尤陋。案朱彝尊《经义考》有杜氏伟《尚书说意》,不著卷数,注云“未见”。考伟本姓杜,少育於沈汉家,因冒其姓,后乃归宗。此书盖其未复姓时所著,故仍题沈姓。彝尊所载,则据其后而言之也。

△《书经讲义会编》·十二卷(江西巡抚采进本)

明申时行撰。时行字汝默,号瑶泉,长洲人。嘉靖壬戌进士第一,官至大学士。谥文定。事迹具《明史》本传。是编乃时行官翰林直日讲时所进。其说皆恪守蔡《传》,务取浅近易明。考徐允锡作郑晓《禹贡说跋》云:“尝属徐瑶泉作《虞商周书说》,以补所未备。”徐瑶泉者,即谓时行,盖时行初冒徐姓。允锡跋作於隆庆二年,时犹未复姓也。据其所言,时行盖深於《尚书》者。然其《书》说竟不及成,惟此编存於世云。

△《禹贡山川郡邑考》·四卷(浙江汪启淑家藏本)

明王鉴撰。鉴字汝明,无锡人。嘉靖乙丑进士,官至太仆寺卿。事迹附见《明史·邵宝传》。其书以《禹贡》水道为主,每条用水名标目,而历引诸书所载源流分合於下。其名为《经》文所无而见於蔡氏《传》者,并附释之。山名亦同此例。郡邑名则专取蔡《传》所有者释之,然地名仅载其沿革至到,山名引书亦颇略。惟水道稍详,亦未为该博。朱彝尊《经义考》不著录。《无锡县志》列鉴名於《文苑传》,亦不言其著有此书。疑草创之稿,未行於世欤?

△《禹贡玄珠》·一卷(两江总督采进本)

明俞鲲撰。鲲字之鹏,嘉兴人。是书朱彝尊《经义考》不著录,而别载其《百家尚书汇解》,列於申时行、袁仁之后,屠本畯、邓元锡之前。盖嘉、隆间人也。大旨取《禹贡篇》蔡沈《集传》删节浮文,归於简要。於青州濰、淄二水,则据毛晃《禹贡指南》之说,谓淄入海而以蔡《传》淄入泲者为误,亦间有考证。然大致主於诠释文句,於山川地理未能洞悉原委。卷末附《九州总歌》,《导山导水歌》、《九州田法赋法歌》,尤村塾记诵之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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